小眼、两两沉默无语之际,袖色又折了回来,补充道:
“嗯,对了,差点忘记了。它就是那天弄乱一屋子姻缘线的胖喜鹊。”
蹲在冬善掌中的灰灰打了个冷战,冬善冲它笑了笑,灰灰顿时觉得一盆冷水从头浇到了脚。袖色“嘿嘿”地闷笑了两声,衣裙摇曳地离去。
身后,传来一声短促而凄惨的鸟叫声。
嗞嗞~冬善可从来不会放过给红鸾阁惹麻烦的生物。灰灰,希望你识时务者为俊杰,赶紧地离开这儿。至少不要让她看见会勾起她有关沐浴宫愉快回忆的任何东西。
袖色回来后又过起了三千年如一日的忙碌日子,每天她都与一缕缕纠缠的姻缘线打交道,睁眼是红色的结,闭眼是红色的线。
她沉浸在红色的世界中,忘记了所有,偶尔抬起劳累过度而酸痛的脖子,准能看见被禁止进入红鸾阁的灰灰蹲在外面的枝桠上打瞌睡。于是,整个仙识被拽回了现实中。
灰灰没有离开。
袖色不知道它为什么那么执着,撵也撵不走、赶也赶不掉,每次把它丢出极东之处、极西之境,它都能完好无损地回来。
而且,不得不说,身为一只鸟雀,它的敏锐度一等一得好,灰灰似乎吃准了她狠不下心,死皮赖脸地黏着袖色,让她整个仙都快变得没了脾气。
瞧见袖色的眸光扫过,灰灰从树枝扑到了红菱窗台上,隔着无色的水晶窗热烈地冲袖色比手画脚着。袖色看了好一会才明白,它是让她去休息。
心中微暖,想不到关心她的竟然是一只认识不久的灰胖喜鹊,而不是与自己相伴了八千年的冬善。
推开红鸾阁的朱红大门,袖色伸了个懒腰,问道:
“看见冬善了吗?”。
原本见她肯踏出阁楼,灰灰还高兴了一会,不料她张口就问那个一看就知道长期肠胃功能不好,整天憋着一张消化不良发黑脸的月老。灰灰不乐意了,跳上袖色的肩头对着她的发尾啄了一下。
哼!那个月老有啥好?怎么比得上霁沐大人!
袖色理解不了它的小含义,反倒把它移到自己眼前,点着它的圆滚滚的肚子教训道:
“别一天到晚只顾着吃,用心点修炼。好歹让我能听到你的心音。”。
灰灰默默地在心中翻了一个白眼,暗道我的修为都快是你的三倍了。
袖色不知道,霁沐怎么会让一只修为只有半桶水的喜鹊过来替他护着她呢?他派灰灰过来就是因为它长得够低调,一身灰不溜秋的毛发,一副滚圆滚圆的身材,怎么看怎么不起眼。正因为不惹仙注意,才能把暗中守护的任务贯彻到底。
但是长得太低调也是有个弊端。
袖色至今仍然以为手掌里的这个喜鹊愚钝得连仙识都修不完整。因为仙识修炼到一定程度是可以通过心音互相对话,而不是靠手舞足蹈的肢体语言去沟通。
大概是因为冬善不在,灰灰少了几分忌惮和拘谨,眼里的不屑流露得有些明显,袖色半是疑惑半是好奇地道:
“灰灰,你哪来得自信心?居然在鄙视。”。
灰灰赶紧端正了它的脸部表情,正想把此事揭过时,袖色的话儿已经跳到了别处。
“是不是霁沐养出来的东西都会比较特别一些?”,毕竟霁沐他自己就是一个特别的仙友。袖色想到了绣在荷包上的银杏叶以及沐浴宫里的那株爬山虎,唇角的微笑若隐若现。
听见袖色提到自家主人,灰灰的耳朵支了起来。
已经九个月零五天了,袖色大人还是头一次提起主子的名字,要是主子知道了肯定会开心的。灰灰已经可以预想到霁沐内心的欢乐之情了,只有谈及袖色,主子才会多一些生气。
袖色全然不知手中灰灰的想法,她没有刻意去忽略什么,只是最近红鸾阁真的挺忙,她也不得闲。
今天难得停下来,为何几句话又会不自觉地提到霁沐?
袖色蹙了蹙秀眉,手不由地抚上了左胸口。这里是空的,不应该惦记着任何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