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来到南岩的时候已经要入冬了,满山的凋敝之态。她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是来看望时澈。如今却是为了就他而来。
满山的桃花早已谢了,不似她当年的印象。她远远的瞧见山门处有两个门童。待她走近,原是两个小孩子,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
“小兄弟,我来你们南岩寻个人,你们能不能帮我通报一声?”白芷笑着和他两说道。
“你要找什么人?”
“赫连圣杰门下的那个女徒弟,叫做柳云杞的。”
“我们这里没有叫做这个名字的,赫连师叔的徒弟?你说的是幻雪师姐吧?”那两个童子答应着。
“该是了,你们帮我通传一声吧!”
白芷等了片刻,只见云杞身着一身淡青色劲装,头发高高的挽起,看起来很是精神。
“白姨,你怎么来了?”云杞见她一脸的倦容,想是赶路劳累。
“柳儿,看来这段时间,你在这里过得挺好的啊!”白芷觉得她神清气爽,比以往似乎又多了些灵动之气。
“嗯,也许是我长大了吧!白姨此行是有什么要事吗?我们先进来说吧!”
白芷跟着她走到一个略显僻静的小院子,里面也有树木,是桐木,树下的石桌子上放着一把古琴和几卷书册。微风浮动,吹着那书页哗哗作响。
她们坐下来,闲聊了几句。
“白姨,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吧!”云杞见她犹犹豫豫,几次想要开口,就直接问道。
“嗯,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云杞在院子里焚了一炉香,此刻那烟正随着微风摇摇晃晃的向天空飘去,似乎也要随着白芷的思绪回到十六年前的那个时候。
十六年前,白芷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也是蜀中唐门的三小姐唐绮风。唐门最善用毒,独门绝技暴雨梨花针在江湖上自然是闻名遐迩。
那是一个和煦的春日,山上的嫩芽刚刚冒出来,空气中都透着几分甘甜。白芷背着小竹篓在半山坡上采药,突然有个手一把捏住了她的脚踝,她猛然一惊,就要出手,忽然一个微弱的声音响起:“救救我!”
她回头一看,一个男子正衣衫褴褛的躺在草丛里,一双狭长的凤目看着自己。他似乎是受了剑伤,而且走了很远的路才逃到这里。脸色煞白,额头不断沁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喂!喂!你别晕啊!”白芷见他已经昏厥,她也没有力气将他抬回去,就只好将自己随身挟带的还魂丹喂给他一颗,暂时续着他的命。
“这个人是裴月清?”云杞打断了白芷的话,问道。
“嗯,这种桥段是很恶俗,可是豆蔻年华的少女总容易轻易的将真心付于他人。”白芷仿佛是在说着一个别人的故事。
“你们相爱了?”云杞有些冷笑的意味,因为那个人就是她的爹爹啊!
“我以为我们相爱了,他的那些虚情假意只有我一个人当了真。”
白芷嫁给了他,可是这一切却只是一个阴谋。他获得了唐门的资助之后另起门户,不久便在蜀中一带发展的风生水起。有一天,他突然消失了,白芷背负着家族的骂名去找他,她就那样一个人来到了长安。
来到长安她才知道了那个故事,那个关于公主与画师的爱情传言。简宁公主对画师钟情,画师对公主有意,就在她遇见他以前,他就只剩下满心的仇恨了。
“你知道了,可是你还是没有放弃他!”云杞突然觉得很同情眼前这个女子。
“你知道吗?有的人,不是你想放弃就可以放弃的。”白芷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可知道当初简宁公主失踪,其实是皇上默许的,不然就凭她一介女流怎么可能从大内皇宫逃出来?”
“公主逃出来以后就去了契丹,当时的裴月清就在那里等着她。皇上是得到她到了契丹的消息才向天下发搜捕令的,怎么可能有人找到她?他们在契丹过了一年平静的日子,也就是那一年,有了你。”
“你都知道了!”云杞一直以为没有人知道她和裴月清的关系,所以现在不免有些吃惊。
“他们的事情,我摸得一清二楚,我一直将你娘视为我最大的敌人,当然得打探军情啦!”白芷忽然笑了,还开起了玩笑。“这些事情都是发生在我遇见裴月清之前。”
裴月清其实是契丹族族长的小儿子,他本来就生了一幅削弱的身子,而且他从小就喜欢画画,学习汉文,所以在契丹为人所不耻。他虽然文弱,但是极其聪慧,而且非常固执。刚及弱冠,他就跟着契丹的使者来到了大唐。
皇帝看重他的才华,另一方面也碍着契丹的面子,就安排他在皇宫里当画师,既讨了他的欢心,又可以将他限制在皇宫里,免得生出什么岔子来。
“那后来呢?”云杞问道。
“都说虎毒不食子,本来皇帝是想放过他们两个的,可是言坤却跑出来打了个岔子,那时候他也是年轻气盛,揣摩不出皇帝的意思,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消息,就自荐要去契丹捉拿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