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在前厅摆茶招待名扬。自从与袁绍的战争开始,公孙瓒已经很久没出现在这里。早上侍从们还专门把这里打扫了一遍。
名扬观察公孙瓒的气色,并没有好多少。公孙瓒勉强一笑,也没有显出半分喜悦。
公孙瓒说:“将军为我立下大功,但将军是玄德的部下,我想借这个机会好好感谢一下将军。身体不好,就以茶代酒了。”
名扬说:“将军的事就是皇叔的事,自然是在下的事,但有吩咐,必定效力。”
公孙瓒摇摇头,说:“玄德不一定再把我当朋友,但他一定会帮我,这是他的皇室风范。”
名扬说:“据在下所知,皇叔与将军的关系非同一般。”
公孙瓒说:“看来你果然还年轻,有许多事情并不知晓。”
“皇室宗亲已经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名号了,拿出来也吓唬不了几个人。但有几个人依旧保持着皇室风范,受人尊重。比起当今天子,反而他们更能代表大汉的威严。荆州刺史刘表、益州刺史刘焉以及以前我的上司刘虞。玄德也始终保持着皇室风范,哪怕是他穷困潦倒的时候。”
“我佩服这些皇室,由于我与玄德的关系紧密,我对他的佩服更为深切。一面家道中落生活拮据,一面顶着众人对他皇室名号的嘲笑和怀疑,他恪守道德,习文练武,维护汉室的尊严。他虽无势力,也无实力,依然四处奔走,帮助弱小。我佩服他,但我做不了他做的事情。”
“我和刘虞之间发生了什么,想必将军有所了解,是非曲直各有说法。但我杀了他是事实,每每想起,我仍心痛不已。那两年里我干了我从来不敢想的几件事情,与袁本初交手,杀皇室宗亲,强迫朝廷钦差授予我刺史职权,获封朝廷前将军,几乎是一步登天。所有人都恭敬地拜我,贺我,赞扬我,只有我的挚友刘玄德站出来指责我。不久之前,他还带着他一千多人马从平原县赶来援助我抗击袁绍,在我们大获全胜的时候他指责我滥杀皇室,毅然离开了我,多年没有来往亦无书信。我以为交情到此为止了。”
公孙瓒喝了一口茶,接着说了一句:“真没想到,如今只有玄德记得我。”
名扬说:“难道不是因为将军和皇叔的情谊,皇叔才派我来助你的?”
公孙瓒说:“我比你了解他,我做过的事情,对他来说是难以原谅的。”
“将军你想多了。”名扬说,“与其纠结这些事情,不如我们把眼下的事情做好。”
公孙瓒有露出艰难的一笑,说:“是啊,我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这么远的地方去了。”
他身子前倾,做出一副虚心求教的姿态,问道:“将军认为,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名扬说:“袁绍地大人多,我看幽州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时间拖下去对幽州不利。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全军向南推进,夺回失地,并且把战火烧到袁绍的底盘上去。我们多得越多的土地,对我们越有利。”
公孙瓒叹了口气,说:“我何尝不知道要主动出击,可前次交战的结果你也知道了。现在袁绍确实强我太多了。”
名扬说:“在下不才,愿为先锋。半月之内,必然可以收复幽州全境。”
公孙瓒说:“我思来想去,我手下的将军都不堪大任,唯有将军可以托付。今后还要仰仗将军。”
他话锋一转,说道:“但将军是客人,我幽州军如果只依赖将军,未免会被外人嘲笑。将军不必担任先锋,只随我的中军出征,既可以冲锋陷阵,也可以出谋划策。”
名扬答应了公孙瓒,立刻回到驿馆,收拾行装,等待公孙瓒点兵。
公孙瓒见名扬离去,自己走到庭院中去,缓慢地活动身体。他卧床时间太久,身体都僵硬了。稍微运动了一下顿时觉得筋脉通畅,运动之后做了几个深呼吸,久违的新鲜空气更是令人陶醉。
公孙瓒的脸上浮出一丝血色,如同寒冬里冬眠的熊,苏醒过来。
他自言自语道:“绝不为利益的仁义,哼,是绝对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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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军的主力如今都聚集在幽州城附近,公孙瓒的命令很快就传遍全军。严纲率白马军打先锋,邹丹由蓟县出发,季庸由潞县出发,分居两翼,关靖驻守幽州置办粮草。
公孙瓒重新披挂战甲,登上战马,来到中军之前,向将士们挥舞拳头。中军的人马是由公孙瓒一手建立起来的,其骨干是由他的老部下组成的,他们见主帅容光焕发,五步激动鼓舞,带领手下的士兵欢呼起来。
之前名扬所见到的幽州军萎靡不振,只有白马军还留存着精神气。如今幽州军的士气被公孙瓒的复出所提振,看起来战斗力还算不错。
公孙瓒向将士们做了一段激情四溢的演讲,回首了过往荡平戎狄时的豪迈情怀,唤醒对袁军恩怨纠葛的记忆。曾经的辉煌可以让人找回自己的价值,而仇恨让人有了重回战场的勇气和理由。古人最天真和执着的一面,就是他们可以为了君主个人的仇恨挥洒热血,义无反顾。不过在现代也会有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