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辽阔,登天台巍峨耸立,犹若山岳。
姜炎羽已登上了第五十层的台阶。
每上一层台阶,沉重越会加重一分,让人难以承受。到得现在,这沉重已不仅仅像无形岩石般,倾压在人身上,而是渗透到了人的体内。肌体微粒、骨骼、经脉,乃至血液都变得沉重,要将人由外至内,每寸肌体都压得粉碎。
就连体内真元的运转,都变得极其困难。
“嘎吱吱!”姜炎羽每一步踏出,艰难破开无形沉重,体内骨骼传出阵阵响声,像是不堪重负,将要碎裂般。
眼前,还有九百五十步台阶。
远远望来,在这巍峨高大的登天台上,姜炎羽身形卑渺,就像是微不足道的蝼蚁。高台顶峰对他来说,是如此遥远,仿若天与地的距离,遥不可及。
姜炎羽脚步坚定,向着顶峰,一个一个台阶攀登。
第一百层台阶。
四面天地空无,唯有登天台巍峨耸立,沉寂得令人心悸。连一丝风都不曾吹过,让攀登者无比孤独,心在这孤寂、沉静中疲惫不堪。
姜炎羽伫立在第一百层台阶上,神情傲然不屈。
一抹夜色在天边缓缓浮现,由浅及深,逐渐映染这天地。然后,寒冷随之而至,犹如无形无质的溪流细水,无声渗透到人的身体里。
沉重、寒冷交集,欲催毁人的意志。
随着姜炎羽一步步登上台阶,夜色变浓。等到姜炎羽抵达第三层台阶时,四面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无边无尽的黑暗,无情的笼罩下来。寒冷像是潜伏在其中的杀手,悄然渗透人的身体,直至肌肤、骨骼,乃至血液深处,肆意摧残,击溃人的精神意志,让人无法坚持。
而这沉重,一如既往,经过三百层台阶的累积,达到了恐怖的程度。
簌!簌!簌!姜炎羽身上弥散的炎雾,被寒冷侵袭,竟是霜雾溃灭。
姜炎羽的肌肤上,已浮现淡淡寒霜,肤色也浮现微蓝,仿若将被霜冻成冰晶,变得脆弱不堪。
姜炎羽燃烧极限。
他的步伐依然坚定,向着顶峰攀登。
在这沉重与寒冷的双重压迫中,时光都变得无比缓慢。
仿若经历了数个纪元般漫长,姜炎羽终于踏上了第五百层台阶。
姜炎羽身体挺拔伫立,四面天色已是深黑如墨,没有一丝光线,简直到了暗无天日的地步。无尽的寒冷,让他飘舞的黑发上,都是浮现寒霜。若不是一次次燃烧极限,姜炎羽此刻整个身体,乃至骨骼、血液,只怕都已被霜冻,然后犹如瓷器般碎裂,就此湮灭。
这是对身体与意志的双重考验。
姜炎羽脸色苍白,眉宇间难以掩饰的浮现出一抹疲惫神色,但他眸中的坚决,却从未有过动摇、黯淡。
第五百零一层台阶。
犹若黑墨般的天空,一抹光亮无声浮现了出来,渐渐替换夜色,像是晨曦展现,让无边的天地,变亮了起来。
但这光亮,却并没有暖意。
这刺目的光亮,只有狂燥的炙烈,粗暴的倾泻了下来。
“喀嚓!”在这骤然寒热的交替中,姜炎羽双臂袖袍像是琉璃般砰然碎裂,瞬间化作粉末,荡然无存。而姜炎羽手臂皮肤上,也是出现一条条皮裂的纹路,浮现出异样的血红色,仿若血液即将喷涌而出。
这极寒到炙烈的交替转换,极其凶险。
火之意境展现,运转极限。
姜炎羽皮裂肌肤上,浮现淡淡炎雾,驱散寒气。
运转火之意境,姜炎羽控制炎雾,几乎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这炎雾必须在驱除寒气的前提下,又让侵袭而来的炙烈气息无所凭借。稍有差池,便是灰飞烟灭的结果。
在这登天台上,每一分,每一秒,无时不刻都是严峻的考验。
或许没有灵魂考验的激烈,或许没有修罗杀戮的残酷,但正是这平静中的凶险,最是恐怖,让人心悸,会击溃人的精神意志,无情粉碎人的身体。
极寒之后,是炙热。
四面天地变得酷热了起来。
刺目的光亮照得人睁不开眼来,一道道光线狂暴炙烈,仿若锋锐刀剑,要割裂人的身体,穿透每寸肌肤毛孔,割裂、粉碎到再也无法粉碎。
沉重变得更加恐怖了,像是一座大山般,狠狠压在姜炎羽的身上。
姜炎羽艰难前行。
在登天台上,不像灵魂考验、及修罗杀戮,在不断激战中,也是能够通过灭杀对手,补充元力。在这墨黑冰冷的台阶上,有的只是越发恐怖的沉重,及无情的枯寂。千步台阶,就像是永远无法抵达的漫漫路途,将所有坚持、希望,在这沉重碾碎成粉末。
“呼!”姜炎羽略吐出了一口气息,雾气在狂燥的炙烈中蒸腾成虚无。他的肌肤飘散炎热雾气,一旦精神意志稍有松懈,这炙烈就会无情摧毁姜炎羽的身体,将他的灵魂也焚烧成灰烬。
连如山般的沉重,也会寻到机会,彻底摧毁姜炎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