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不久之后,就要移民国外,长期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温雨新觉得,今天晚上一定会睡个好觉,来留念住在医院的最后几日。
带着美好的理想,她酣然入睡。把某个责任病人的吃药时间,从脑海里抹得一干二净。
月亮慢慢地从这一头,爬到那一头,然后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巨大整洁的飞机场,陈列着飞往各处的飞机。
她很高兴,平时连公交车都不舍得花钱去坐的她,今日竟然要登机了。
辛苦劳累了一辈子的母亲,也终于可以安享晚年,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继父的赌债,也全都还了,只要抵达目的地,她们一家人可以过着日新月异的愉快生活。
“飞往D过的班机,即将起航,请乘客及时登机。”一声清脆礼貌的女声响起,温雨新开心地对着身后的母亲和继父笑道:“爸,妈,咱们要登机了。”
可是母亲,一点笑意也没有,死死地拽住她的衣袖,“雨新,你是不是害死人了?”
雨新,你是不是害死人了?
你是不是害死人了?
害死人了?
害死人!
母亲的一句话,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抛入她的心头,她明显地感觉到“咯噔”一声,然后接着许多块巨大的石头抛入她的心头,重重地撞击着她的心脏。
猛然响起,她把她照顾了三年的责任病人,给害死了......该害死了......她没药吃,死的时候很难受...浑身抽搐...死不瞑目!
母亲又从行李箱中拿出一沓沓带着鲜血的红票子,“你看,这钱带着血,很多血啊,你是不是害死人了?”
她闻言仔细瞧去,红色的纸币上,分明是印着**的头像,隐隐的变成了一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嘴角不停地流着血,满口白森森的牙齿,被鲜血染红,一直流,流个不停......
人脸变得越来越清晰,那是不久前她刚害死的林笑凝!
一根粗糙的手指,颤抖着指向目光所及的那张恐怖至极的人脸,“你把她害死了?”
“不,不,不是我!”温雨新慌张无措地,语无伦次。
“飞往D国的航班,即将起航,还有一分钟,请乘客登机!”
“飞往D国的航班,即将起航,还有一分钟,请乘客登机!”
“飞往D国的航班,即将起航,还有一分钟,请乘客登机!”
耳边三遍有些急速地播音声把温雨新的思绪拉回,还有一分钟,赶快!
她赶紧拉住母亲的手,就往飞机客舱里跑去,可是怎么也拽不动!
怎么办!怎么办!马上就要登机了!
“妈,你快点儿!爸,你快啊!”
母亲把手中一踏带血的纸币,像哭丧一样往天上飘洒着,继父也跟着从行李箱中拿出纸币给母亲丢洒。
顿时,无数张纸币满天飞,无数张嘴角溢血的纸币,往她身上喷着血;无数张苍白的面孔,在对她龇牙咧嘴,像她索命!
“不!我不要,妈!妈!我们快走!我怕!”温雨新大喊大叫,眼睁睁的看着飞机起航,她却如同脚下生根一般,走不动,动不了。
“你还知道怕?”母亲又冷冷地问道,一双老眼通红,泛着绝望的光芒。
“呜呜——”熟悉又有节奏地警车鸣笛声响起,她又听到母亲绝望的叹息声,“雨新,去吧,你要为你所犯下的罪,承担罪行!”
“不,我不要!妈,我做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啊!”温雨新紧紧抓住母亲的手大喊,此刻心狂跳,脚下不能动,只有抓住母亲的手,汲取温暖,才能感觉到安全。
“难道要我和你妈,一起跟着你,一辈子过上亡命的归途吗?我和你妈年纪这么大,难道要跟着你客死他乡?要一辈子背上杀人犯的罪恶?”
一直不说话的继父此时蓦然开口,穿着清一色而又威严正义的警察,捡起地上的一张带血的纸币,看了看上面的人头像,又看着行李箱中满满的纸币,严肃地说出两个字:“拿下!”
“啊!——不要——”
她剧烈地挣扎着,剧烈的喊叫,可都是无用之功,只能任由警察拖着上了警车。
......
“当当当当——”安静的宿舍房间里,拖长又刺耳的闹钟铃声响起,温雨新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接着壁灯微弱的光,眼睛瞪向桌上一直“当”个不停的企鹅闹钟,晚上十点半。
林笑凝吃药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以前为了谨慎起见,她把闹钟提前了半个小时,要去病房看病人的情况,以免有什么意外发生。
但是今天,她还巴不得有什么意外呢。
心神还有些沉浸在方才那个惊险恐怖的噩梦中,她有些烦躁地关掉了闹钟,然后伸出手抹了抹满脑袋的冷汗,原来是个噩梦,还好,还好,吓死她了。
彻底关了闹钟,然后又躺下去,闭上眼睛,睡觉。
过了今晚,明天的太阳,就会与以往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