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抓心挠肝一般的疼,双眼泪痕闪动,连忙道:“好,你别伤害她,我马上去准备。”
“阿娘,我不怕,你别哭。”洛瑾瑶一边流泪一边哽咽着道。
“好,阿娘不哭。阿瑶也别哭,阿娘一定会救你的。”周氏手脚发虚,整个人如同踩在棉花上,在红薇等丫头的搀扶下急忙往水榭外头走,边走边回头,“你千万别伤害她,我马上就回来。”
洛文儒轻握了一下周氏的手,老夫妻二人默契的对了下目光,周氏自去,洛文儒便一步一挪的靠近洛诚,言语安抚道:“诚哥儿,你冷静一点,纵然给你再多的银子也有你挥霍干净的一天,不如留在国公府?想一想你四叔是怎么遇难的,外头人心险恶,不是那么好活的。今日过后就算你得逞了,将来便会受到鲁国公府的追杀,你身在富贵,能适应得了在外头风餐露宿吗?没有仆婢伺候,你会自己做饭洗衣吗?
我不知你为何会在此时此刻选择了这样一条路,但是诚哥儿,你不至于此。留在府里吧,纵然你没有本事只知吃喝玩乐,大伯父也不会抛弃你,一定会养你到老。”
洛诚露出惊慌之色,他一步步的往后退,将洛瑾瑶抓的更紧。
洛瑾瑶身子娇小,同时站着才到洛诚的肩膀,彼时因洛诚乱了阵脚的缘故,被拖拽着后退,压根站不住,整个人都往下掉,洛诚就用胳膊勒着她,将她勒的面色涨红。
洛瑾瑶用力维持自身,终于站稳,忍着剧痛一声一声的叫:“大哥哥,大哥哥,大哥哥你看看我,我是阿瑶,是阿瑶啊。”
其声细若游丝,脆弱的如同稚鸟,时至此刻依旧期盼洛诚能悬崖勒马。
仿佛回到儿时,小小的女孩跟在他身后,一声一声的唤:“大哥哥,大哥哥,抱抱阿瑶呀。”
洛诚在这一霎分不清现实与虚幻,可片刻之后他却更疯狂,双眼赤红带血丝,刀刃抵着洛瑾瑶的脖颈吼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他早已忘记自己是从何时开始堕落的,丢了书本,不考功名,混吃等死,一门心思的等着做国公爷。
回头是岸,岸在何处?
岸能将他送回那发奋读书自强不息的少年岁月吗?
岸能回溯时光,让他再度沐浴在亲长的骄傲里吗?
不,不能!
他废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是谁引他荒废?
洛诚蓦然望向洛文儒等人,双目充斥仇恨,“是你们,是你们用富贵腐蚀了我的壮志雄心,是你们,是你们一遍一遍的在我耳边说,我是嫡长孙,嫡长孙,将来继承爵位的必然是我,是你们害了我!”
洛文儒有心想骂他混账,却忍了,此时不宜激怒他,便温和宽慰道:“诚哥儿,还记的我给你启蒙的第一本书是什么吗,是《道德经》,里面有一则典故你难道忘了吗,苏老泉,二十七,始发奋,读书籍,只要你肯痛改前非,大伯父向天发誓一定会帮扶你。”
这一刻洛文儒是发自真心的,只要这个孩子肯回头,他一定会既往不咎。
彼时秋梦趁洛诚心神被洛文儒牵制,渐渐靠近洛诚,黄鹂一看顿时反应过来,原来她一直跪在水榭里,只是周氏洛文儒冲进来之时眼里只看得见洛瑾瑶便忽略了她,后来又突发老夫人和洛诚的事情,众人便彻底把她忽略了。
黄鹂想道:我给二小姐下巴豆粉却变成了剧毒已是死罪难逃,何不乘此将二小姐救下,如此我还有活命的机会。
遂生怕救主的机会被秋梦抢到,连忙起身也往洛诚那里移动。只是她所在的位置和秋梦的位置正好相反,秋梦是背着洛诚的,突然袭击尚有一救的可能,而黄鹂所在的位置却正好对着洛诚,她一动立即被洛诚察觉。
与此同时老夫人火上浇油的喊道:“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杀了她,杀了她!”
这一声喊,仿佛是一句咒语,牵动洛诚最敏感的神经。
洛诚仿若忽然瞪裂了眼眶,眼珠一凸,忽的大喝一声,“杀了她!”
遂即,他发动全身的力道,集中所有的恶念,扬起刀子,直接往洛瑾瑶的心口狠狠捅去。
仿佛这一刀子下去,他将摆脱思想里存在的所有恶欲;
仿佛这一刀子下去,是刺破了重重的迷雾困境,是一切的毁灭和新生。
没人能预料到洛诚会突然发难。
仿佛冲破道德的种种束缚是无上快意,发狂报复变成了一种能传染的病。
疯狂和冷静只在一念之间。
池塘里的荷花开的那样繁盛娇艳,白的圣洁,红的绝艳,粉的满布潋滟生机。
就在此时,一道浓绿的光破风刺来,就在刀尖捅入洛瑾瑶心口的刹那,那道细而短的光直接没入洛诚的眉心。
从一点如同朱砂痣的血痕开始,逐渐扩大,似红梅,似拳头大的血玉,遂即就在众人惊惧的目光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的蔓延到整张脸。
大滩大滩的血从洛诚的头上掉下,那黏稠的厚度,就像是凝固的大块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