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难受,她是个率真的人,玩不来洛琬宁的这一套,但却也是重新开阔了眼界的,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便往周氏的另一边走了一步,清淡而有礼的道:“见过姑母。”
家丑不可外扬,有外人在场,周氏也狠会做表面文章,拉着洛琬宁的手亲亲热热的在相邻的两个椅子上坐下,“二姑奶奶,好些日子不见了,在家里都做什么呢,我听闻侄儿病了,今年还能下场考试吗?我还等着做状元公的舅母呢。”
这一下子可捏住了洛琬宁的七寸,但洛琬宁也不是个素包子,当即便望向阿瑶,一把又将洛瑾瑶拉在身边,一下一下抚着洛瑾瑶的手道:“我可怜的孩子,你本是个富贵无双的命格啊,你这样的好,便是做皇子妃也使得,奈何,奈何……”说罢,掩帕做落泪状。
洛瑾瑶,不认识她的人见了,一眼望去觉得不着烟火,犹如高山上的雪莲花,认识她的就知道她是个娇柔率真,有一身书香气的小丫头,再若如寿康周仪这等手帕交便更知道,洛瑾瑶还是个包子皮的红枣糕,咬一口,她烦了疼了,就见着里头的红。火辣辣的,犯起性子来活脱脱一个周氏附体。似周氏活到这把年纪已经知道忍耐着性子粉饰太平,可洛瑾瑶不那么干,自来被养的娇气,家里头独她一个,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给月亮,乖的时候多乖啊,任性起来也要人命。
她可是被这个姑母给恶心坏了。
当即甩脱洛琬宁,蹙着两撇秀气的黛眉,直言不讳道:“《论语·述而》上有一句说‘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我以前深以为然,可我现在觉得我以前就是个读死书的,一点也没开窍,看了姑母你我知道了,小人一点也不会因为自己心里的欲|念太多而感到忐忑不安,今日姑母又让我有所领悟了,小人原来还是有良知的,因为小人知道忐忑不安而表现在坐立不稳。”
不骂一句,却把洛琬宁羞的满面通红,洛琬宁“哗”的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洛瑾瑶道:“在座的诸位夫人都听听,这就是我的好侄女,大嫂,我的鲁国公夫人,你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谁家的晚辈这么对待长辈,真是岂有此理。”
“阿瑶,坐下。”周氏茶杯举在唇边,才要喝,唇角微扬,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阿娘,你让我说完。姑母何必跳脚,我又没说你什么,我不过是观姑母有感罢了,这和释迦摩尼菩提树下悟道是一个道理,那菩提树不会说话,释迦摩尼悟道也不是因了菩提树,在我这里也是一样的,姑母心里坦荡,又何必着急恼怒?原来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吗?呵,我是个平和的人,从不因人弱小而踩踏,也不因人强大而阿谀奉承。可有些人不同,俗语说的柿子专挑软的捏,既有人拿我的不争不踩当我好欺负,我便改一改性子又如何,不过是我多动动口罢了。论口才,我自问不输秀才举人。姑母,您说呢?您是我的长辈,我这是向您请教做人的道理呢,姑母,您有何赐教侄女的吗?侄女洗耳恭听。”
洛琬宁只觉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脸涨得通红。
周仪凑在周杨氏耳边嘀咕,几不曾笑弯了腰,道:“您瞧见了吧,我以前说阿瑶厉害着呢,您还不信,这下子相信了吧。阿瑶逗着好玩,逗急了我和寿康都要吃她的挂落。”
周杨氏含笑点点头。
宣平侯夫人心里暗暗叹息,心想可惜错过了这么一个孙媳妇。
有些夫人知道洛琬宁德性的听了暗暗点头,有些夫人则摇头,都道做晚辈的不给长辈留脸面,长着即便有错也该维护,应当私下里劝谏;有些就暗忖,也是这个做姑母的不尊重,明知道侄女已嫁了商人,还一口一个皇妃王妃的命格,这不是专门堵人家的心窝子吗。
“阿瑶,到伯祖母身边来。”
周仪笑着把洛瑾瑶拉过来,周杨氏便笑道:“好孩子,和气不争做人才敞亮。你姑母大约也是这个意思,这才没有什么能教给你的。”
洛琬宁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忙道:“是,是,阿瑶已很懂得做人的道理了,我没什么可教的。”
周氏斜睨洛琬宁一眼,轻轻一哼。
门口站着一个穿了一身醋红撒金薄春衫,戴着一套海棠花头面的夫人,大约是听完了洛瑾瑶的话才进来的,她手腕上戴了一串龙眼那么大的黄玛瑙珠串,太阳一照呈半透明状,一看便不是凡品。淡淡然的走了进来。
周仪见了就忙过来搀扶,叫了一声,“阿娘。”
“不是犯了头疼病,怎么起来了。”周杨氏关切的问道。
“回老太太话,这会儿好些了,想着今日要来许多贵客,怕安儿媳妇照应不来,怠慢了,这才挣扎着起来。”
安儿媳妇便是指周泰安的妻子白氏了。
“玉珠,你又犯了头疼病?可曾用过药?”这是宣平侯老夫人,周仪、周泰安的娘正是她的女儿赵玉珠。
“您不要担忧,已用过药了。”赵氏安抚了宣平侯夫人便望向了洛瑾瑶,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我也喜欢平和的人,可惜了。”
可惜了什么,赵氏没再往下说,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