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玄楚醉醺醺地进房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安安静静坐在床边,头上盖着盖头的程柳兰。
“霂瑾…”佟玄楚三步做两步地扶着一旁的墙,仿佛眼前坐着的娇娘就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当他的手快要触碰到新娘的盖头时,盖头下的女子身体却在微微颤抖。快要掀开盖头的手顿时一滞。
“玄楚。”盖头下的女子声音沙哑,用着近乎啜泣的声音微弱地说着,“我是柳兰…程柳兰。”
而此刻佟玄楚的手就那么僵硬地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去掀开那块盖头,好像掀开了盖头就意味着那个关于她的梦就破碎了一样。
良久,他突然仰天一声大笑,“是啊,你是柳兰,怎么会是霂瑾…霂瑾再也不会愿意见我了…”随后就猛地跌坐在地上。
“玄楚,你醉了。”程柳兰见状立马掀开自己的盖头,弯腰拉住跌坐在地的佟玄楚,“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
“是啊,大喜的日子呢…”佟玄楚却没有看她,只是自顾自地喃喃自语道。
程柳兰心下一阵酸楚,果然如自己所料,与他成亲了又如何?他的心终究是不在自己这儿的。突然抬手想起成亲前三日佟母交给自己的东西,看向他的目光先是犹豫然后又是苦涩。而他却至始至终没有认真地看自己一眼。程柳兰拧紧了衣角,随后起身取来桌上的一盏酒壶斟满了一杯酒,回头看了看仍然失神的佟玄楚,咬了咬红艳的嘴唇后用宽大的袖子挡住,迅速地将袖中的一包药粉倒进了酒里。
“玄楚,我们还没喝交杯酒呢。”她转身后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蹲下身后将那杯酒递到他面前。
佟玄楚终于抬头正眼看了她一眼后,苦笑后接过她递来的酒杯。她今天真好看,正红的嫁衣衬得脸越发红润,面若桃花。头上的凤冠上步摇垂下的金色流苏边搭在她白皙如凝脂的额头上,明晃晃的像是神仙妃子。但是她那张脸在他眼里,分明就是另一个人。那个人鹅蛋脸有浅浅的酒窝,杏眼淡眉,朱唇贝齿。虽不是绝色但是愣是让人有一种三月春日和煦暖软的感觉。想到这些,他柔情地笑了。
程柳兰斜着眸看见他将那杯递过去的酒饮得一滴不剩,又看见他柔情似水的笑容,不由心头一软。明知道他的笑不属于自己,却还是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从今日起他就是自己的夫君了。不管他爱或不爱自己,都要敬她护她,也许这些就够了。
洞房火烛摇曳,纸窗上贴的红色剪纸将房间笼上一层暖和氤氲的气氛。佟玄楚只觉得眼前的景物摇晃地厉害,视线也模糊地很,最重要的是异常的燥热。原以为是房间里烛火熏着的缘故,正打算起身去外面透透气的时候,一只玉臂就挽住了自己的胳膊。回头见程柳兰正睁着双水灵的眼睛脉脉看着他,那样娇羞的面容和温柔的笑意竟看得他一时晃了神。
“玄楚…”她轻启丹唇,喃喃地唤着他。而那声音竟像是一剂催情药让他似着了魔似地盯住她不肯挪眼,那样娇俏的声音着实是让人酥到了骨头里。
下一刻,他已经搂上了娇人儿的腰,怀里的人儿先是一震随即又是一抹柔婉的化不开的笑容。床边的烛火燃尽了最后一丝光亮后悄然熄灭,屋内只有纸窗里渗漏的几滴月光将床上的两道人影映在鸳鸯戏水的屏风上。
屋外,少女一身浅蓝色对振式托底罗裙,目光黯淡的凝视着纸窗上投影出的两抹身影交织在一起。微微垂首,发上别着的淡蓝流苏垂在雪白的耳廓上,两滴泪滴滴答答地落在手背上。一旁华服银冠的宋承逸右手紧紧地握成一个拳藏在宽大的锦袖中。
距屋数米远的回廊里,佟母冷然看着屋前的蓝衣女子和锦服男子以及屋内一室**的剪影。随即嘴角漫上一抹笑意。一旁的画眉低眉扶着佟母欲离开。佟母最后望了一眼少女凄然站立的方向,随后缓缓离去。
屋前的宋承逸终于是忍不住了,转身就准备离去。却听见背后一声清冷的声音泠泠道,“卫羽便借给你。”
宋承逸带着几分惊诧地回头打量着眼前的少女,她漆黑的眸子里已经不见往日神采奕奕的光,此刻更像是一潭深水,看不见底也看不见波澜。
“我要知道真相。”
说完这句话后少女便绕过宋承逸独步走出了庭院。一路快步走出佟府后,程霂瑾终于忍不住倚靠在一堵墙边放声哭了出来。他终究还是成亲了,娶得新娘却不是她。曾经的海誓山盟曾经的点点滴滴却不及最后礼堂上的三拜姻缘。他娶自己的阿姐本是早就知道了的事,可现今看着他们的洞房花烛,他们的温柔缱绻,他们的**好梦,她终究是不能控制地心痛。
他会为她画眉绾发么?他会为她精心挑选一支簪替她挽上么?他吻她的时候唇角会勾出一抹笑意么?他拥抱她的时候会将头埋在她肩上么?他会和她琴瑟和鸣举案齐眉么?他会忘了自己么?
“这一切跟佟母脱不了干系。”宋承逸突然出现在身后,有些无力地拍了拍她的肩,“最重要的是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自然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多么重要,可是当时的自己脑子全是一片空白就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