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笼罩了山林,也笼罩了一处幽深宏伟的古老建筑,从山腰一直飘渺到云海之间。
一条石阶缓缓延伸,直通一道巍峨凝重的山门,山门一道庄严肃穆的石碑:梵烟阁。
伫立山门,回首俯瞰,远处山谷深处的古树镇的炊烟已袅袅而起。
一条东西大道横穿古树镇,从日出通向日落,将绵延几百里的群山一分为二,梵烟阁坐镇了山谷北麓。
一个粗布短褐的少年,轮动着一把巨型柴刀,正在山门前空阔处劈砍堆积的枯木。
这些是他今天上山砍回来的枯木,他必须在日落之前将它们劈成可以加入炉火的柴。
他是师傅捡回来的一个野孩子,一个从小替梵烟阁砍柴的世俗少年。师傅说,他天生杀气太重,不适合进入梵烟阁修行,必须经历一番磨练,泄掉了身上杀气才可以入门。
砍柴便是一种磨练,一种宣泄。
因为他还属于世俗之人,师傅也替他取了一个世俗的名字——郭樵。
他明白师傅为何给他取名樵,却一直不明白他为什么姓郭,他是一个野孩子,怎么会有姓?
柴刀劈下,碗口粗的枯木劈成了两半。
“爹,哥哥好大的力气。”一个柔弱的声音传过来,少年郭樵擦了一把汗水,抬眼望了过去。
缓缓而下的青石台阶,一个衣衫华丽,面白无须的中年人正牵着一个衣衫华丽的少年缓缓拾阶而上,刚才的赞叹声显然是来自那个面色苍白的小男孩。
郭樵见有生人上门,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们。
“哥哥,我叫小顾,你叫什么?”小男孩甩开中年人的手,几个碎步跑到了郭樵面前,气息已紊乱,额头已冒汗,苍白的脸已憋出一丝病态红晕。
“我.我叫郭樵。”
“郭樵哥哥,你力气好大,你蹲下来背我。”小男孩一把扯住郭樵衣袖,扯着要他蹲下来。
“小顾,不许胡闹!”中年人一声严厉斥责,喝止了小男孩的胡闹。
“郭樵哥哥,我们先进去拜见白马爷爷,等一下出来找你。”小顾挤了一个调皮的笑容,转身跟着爹进入了山门。
那天之后,寂寞的郭樵突然间多了一个伙伴——小顾。
小顾的爹顾长枫是古树镇最豪华最气派最有势力的天香小筑的主人,也是明名动一方的香料贩子。
他不但可以找到各种珍奇香料的原料货源,还能够将搜罗到的香料原料,经过独家秘制手法配制出各种独一无二的香粉,香水。
天香小筑辖制的店铺,遍布无忧谷外三百里,终日顾客盈门,多为周围几百里的贵族女人,而顾长枫也是唯一一位可以自由出入无忧谷的人,也是唯一的沟通内外的生意人。
而与世隔绝的天香小筑,常有古树镇美妇深夜造访寻香,山门之内渐渐阴气聚集,香气弥漫。
长年沉溺浸润香料的顾长枫,天长日久肌肤被熏染,也成了方圆百里最香的男人,年轻时也曾是风流一时的香香公子。
年岁渐长,财富盈门,在无忧谷外方圆几百里渐受尊重,世人皆呼他为香爷。
受他爹香薰体质影响,小顾一出生便奇香扑鼻,天生一副香骨。
可惜他体质却天生孱弱,病魔不断。香爷带他出谷求尽了方圆名医,对于这种天生孱弱之体都束手无策,只能靠滋补药物长年进补,弥补他的虚弱。
久病不愈,求医不成便改作求仙。
这是富豪们的惯用手段,香爷自然也不例外。看尽名医之后,他便将儿子寄入了山门,成了梵烟阁的挂名弟子。
郭樵砍柴之余,便多了一个伙伴玩耍。
天香小筑占据山谷南麓,与梵烟阁遥遥相对,隐没于山林之巅。是江湖中最富有最隐秘的世俗世家之一,也是梵烟阁的最大的香火供应之地,小顾在这里自然格外受到礼待,陪小顾玩耍也成了师傅交待给郭樵的一项差事。
除了上山砍柴不准带小顾,其他时间他们都可以玩在一起。
从小顾进山之后,从小严厉管束之下的郭樵,便多了一些童趣,开始变得喜欢嬉闹游戏,变得没有规矩。
师傅见小贵宾在场,也不便严词苛责,只是私底下敲打他几下。
每天一早郭樵便要上山砍柴,小顾没来之前,他砍完柴之后,喜欢逗留山林之间,自由自在的玩到太阳落山才背着柴下山。
小顾出现之后,他不到正午就跑了回来,而小顾一上午都会蹲在山门外,守候着他回来。
郭樵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巨型柴刀砍入寺院门前那颗千年古木的树干,然后卸掉背上的樵木,躺倒山门一处石台上休息。
这柄漆黑,粗糙,厚重的柴刀,自从他记事起就砍在树干上。显然它是前辈樵夫留下的一件利器,算是本门的镇阁之“宝”。
他每次用完柴刀之后,也会顺手将它砍入古木树干,天长日久,树干上已是伤痕累累,刀锋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