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阳光耀眼,却是冷阳,曹操在新野依山建营,山上是弓箭强弩驻扎,轮流守卫。
山边本是一片平原,可此时起起伏伏,却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大小帐篷,士兵们穿着厚重的冬装,却还是寒冷刺骨,只能一群群围坐在帐篷前的篝火周围喝酒取暖。
曹操士兵的待遇是极好的,在平日耕种,战时征召的政策下,大家都是丰衣足食。这本是极不容易的,乱世已持续了好多年,中原已是十室九空。战场之上死伤相较之下倒是不多,流民逃兵却杀了不少百姓,也耽误了不少土地的耕种,更多的人是活脱脱饿死的,满地的尸体没人掩埋,连野兽都来不及吞食,这些尸体就在平原山岭之上,风吹日晒,像树叶一样一日日腐烂,鲜血与腐水一起缓缓渗入土地,渗入地下水系,更有很多尸体是直接抛弃在河流水道里,先沉入河床,在腐烂发胀之后再慢慢浮上水面。
这些时候,瘟疫往往随之而来,一个个正值壮年之人呻吟着病倒,刚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家人照顾,可是当家人们也一个个病倒的时候,人们就知道,这是瘟疫。
于是一个个人在呻吟中被抛弃在荒野,亲人们恋恋不舍,悲痛欲绝,在战乱与饥饿瘟疫连年横行之后,人们眼神里只剩下无奈,神情里只留下麻木。
军队里对待瘟疫是有着一套极其严格的管理制度的,一旦一个士兵忽然病倒,就立马对其加以隔离,对于他近日接触的人也另外隔离,一旦证实是瘟疫,就将他们集体火葬。
人们发现人类这种高度文明的动物,有时候必须采取一些原始的法则,才可以生存,就像狼群之中,病狼必须单独离队,即便不死,也就此成为一只独狼。
曹操的中军已经在新野驻扎多日,士兵们连年征战,都知道明日不知道还否有命喝酒吃肉,故而都粗暴放纵。军队在新野驻扎的第一个晚上,便有士兵偷偷摸出营地,与周围的本地寡妇偷情,战争年代,寡妇是不缺的。纵然曹操束军极严,也只能确保值班守卫之人不敢擅自脱岗,对于其余人等,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士兵们连续行军多日,冬日衣着又厚,身上本已是瘙痒难耐,再加上不少士兵在外边鬼混,人们身上的细菌交叉感染,士兵们下身大多带了一些炎症。
将军们向曹操报告,曹操也只能哀声叹气,告诉将军们,让士兵在正午暖和时候集体脱了裤子,晒太阳。
战争一起,人类文明就飘然无影,留下的只是一个个野兽般的男人,可越是野兽,战胜的把握就大。
故而中原文明始终领先,人们生活相交其他地方远为富足,可中原的士兵大多战力不强,说白了,就是不够野兽。中原也就自然成为了兵家必争之地,人们打过来打过去,中原人就像羊群一样,被扒皮抽血吃肉。
温顺的人们创造财富,野蛮的人们掠夺财富,文明就这样在进进退退间缓慢前进。
曹操的士兵为数众多,本来每天总有几个病倒被隔离的,可这日,军营里忽然流传,出现了厉害的瘟疫,感染之人无人生还。士兵们本来习惯了刀尖上讨生活,对于军营惯例见怪不怪,可传闻一起,人们都开始关注起隔离之人。版本也越绘声绘色,士兵们大都经历过严重的瘟疫,回想起来,都是心有余悸,此刻被传闻勾起了恐惧,军队里人心惶惶。
这日,军帐篝火周围,一圈士兵正喝酒聊天。
只听一人道,我有几个兄弟,在天火营,远远看得那些得病的士兵,进去的时候只是病怏怏,看起来不太精神,可没过几天,脸上就起满了水泡,留着黄水,看着恐怖至极。
另一人呵呵苦笑道,听说这瘟疫只要一得上,过不了几天,周身就开始腐烂,可人就是不死,起初在躺在床上哭喊,后来连喊都喊不出来,只能等腐烂进骨头内脏,凑齐了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够完全死去。
士兵们本来都关心这事,周围营帐篝火前的士兵都向这篝火围拢,人越聚越多。
只听有一人道,可怜了我那兄弟,当年跟袁绍打仗,我被人一锤子砸脱了兵器,他慌忙的提剑砍向那人,我才保得一条小命,那日里那锤子兵神勇难当,我那兄弟只两招就要了那锤子兵性命,那真是神威凛凛。可前几日这兄弟在神火营帮忙,只是安慰一个病倒的兄弟,拍了拍他肩膀,这日也已经病倒了。唉……
士兵们七嘴八舌的插话,说着这瘟疫如何可怖,大多是听说的事情,为了可信,都说自己亲眼所见,人们越说越热闹,酒越喝越多。
忽然听一人道,这瘟疫防不胜防,不知哪天我们就也染上了这病,战死沙场倒也罢了,至少抚恤丰厚,我家里那妻儿老小,还能生活,可这一病倒,可怎么是好?
人们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很是热闹,这话一出,就像拉了水闸,瞬间都沉默了。
恐惧在沉默中死死的缠绕在每一个人身上。
这时候忽然一个校官走了过来,喝到,你们围在这里干什么?都他奶奶的给我回去。
小军官们战时和士兵一起冲锋,虽然是顶头上司,可是都互相照看性命,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