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显昏暗,在离溺水几里之外的阴冥大地上,几只生活于此的青色“鬼兔”飞快地窜进一处草丛,应是到了日暮要返回自己的窝里以躲避灾厄,可它们速度太快,便如一阵风,惊得半人高的蒿草窸窣晃动。
在不远处流淌着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水中能见欢愉游戏的鱼。倘若这些景致只这闲情,倒也普通寻常,可那溪水是青色的,鱼是纯白,再加上阴沉不化、浓郁不消的黑云,这一片山林反而显得阴森压抑!
特别是常年生活在这儿的灵物,更是受这环境的影响,皮毛颜色多为“清淡”,恐那些色泽艳丽的,都被与自然同化的、躲在暗处的那些灵物给吃了个干净,便不见缤纷绚烂的身影。
溪水岸边的青草地上,一个浑身一丝不挂的少年,忽地发出一阵喃喃呻吟,眉头略微挤皱,看起来有些痛苦,但紧接着他轻合的双眼睁了开来,缓缓坐起身,懒洋洋地伸个腰,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作四下打量。
“小子,终于醒了!看你这幅模样,该是睡得挺香啊!”一阵古怪的笑声从旁传来,那少年蓦地侧头,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容猥琐的脸。可能是那张脸与他美梦中出现过的人儿相去太远,而此时又在这么阴森的山林里,少年以为见了鬼,自被吓了一跳,连惊叫都未来得及,却一巴掌向那“鬼脸”拍去!
“哎呀,你这臭小子,莫不是故意要报复老僧?”说话之人——无戒,一手捂着发红的脸,一边故作生气地大喝一声。
那醒来之人,自是苏一三了,见得无戒这幅模样,连连说了几个“对不起”,态度倒是诚恳,但无戒还是捕捉到他低下头时嘴角挂起来的一丝坏笑。
“啊,果真是故意的啊!没想到你个臭小子这么记仇,老僧不就踢了你屁股,你却来打老僧的脸,你……这简直是对老僧我颜值的侮辱!”无戒再次怒喝道。
苏一三鄙视地看着他,直说:“你还有‘颜值’可以被侮辱吗?”
无戒“呃,呃”欲怒还休,竟无言以对!
苏一三这才一笑,也不知是昏迷太久脑子出现问题了,还是当真受了兽神那一击的好处,忽地脑筋一转,却又怪异道:“您老能耐大过天,又能掐会算,怎地还会被我扇个大耳光?该不会是您老故意的吧?诶,莫不是觉得没有拦下兽神,反让我受了一击而深深自责?”
“咳,咳!”无戒听得这话,没有挨打的那半边脸也蓦地红了,支支吾吾说道:“有些……有些事,何必……何必说破呢?‘人艰不拆’,你懂吗?”
“你哪里过得艰苦了?虽然穿得破烂,又不爱洗澡,浑身臭烘烘的,但那是要博取世人同情,还是‘扮猪吃虎’的装束。若真是艰辛,怎么会现在还一手拿大鸡腿,一手拿酒葫芦?”苏一三自不是要奚落无戒,他的目光立刻停留在无戒右手抓的那根烤得香喷喷的大鸡腿上,还微微吧唧吧唧嘴儿。
“想吃啊?”无戒动了坏心眼儿,拿那鸡腿在苏一三眼前晃了晃,这下倒是用了“真功夫”,任苏一三手快想抢,却连那鸡腿儿冒出的香气都碰不到!
无奈之下,苏一三只得乖巧地点头,用期盼、乞求的目光看着无戒。
“想吃……就把你身上那件‘宝贝’交出来吧!”无戒坏笑道。
苏一三一愣,不觉低头看了看自己两腿中间的部位,虽早觉自己浑身赤果,但他心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只这会儿无戒刻意提出要自己的“宝贝”,才吓得他“菊花一紧”,连连用手捂住自己的“根”,大叫道:“这……这可是我最最要好且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怎么可能交给你?更何况你一个僧人,要他……要他作甚?”
无戒直接一酒葫芦敲在苏一三脑袋上,佯怒道:“臭小子,竟然在我出家人面前口吐秽语,还将老僧想得这么龌蹉,该打!”
打过之后,无戒也觉自己方才说话有些模棱两可,尴尬地咳嗽两声,又说道:“我说的不是你那‘罪恶根源’,而是……那一卷黑色道书!”
“哦,你说的是那黑色道卷啊,早说清楚不就行了,还弄个天大的误会出来……那个宝贝啊,我不知道在哪儿……我也没有……”苏一三脑袋一偏、小嘴儿一撅,悠闲地吹起口哨来。
无戒十分无语地看着他,真想吐槽他这演技拙劣,明摆着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嘛,但他倒也懂得情趣,转脸嘿嘿一笑,又把鸡腿在苏一三眼前晃了晃说道:“你就把宝贝拿出来让老僧我‘细细’端详端详,我又不会偷偷把宝贝拿走,更何况你早饿了不是,看,这油腻香酥嫩滑的鸡腿,多么诱人、多么可口……”
苏一三不觉凑近舔了舔舌头,又做得一阵内心挣扎状,忽然眼睛一亮,猛地一个扑身,极像是一头饥饿的野兽,嘴角还拖着长长的哈喇子,直向无戒手中的鸡腿抢去。
无戒早料到苏一三这点儿“小心思”,看似轻描淡写,十分灵巧地将手移开,恰与苏一三那饿虎扑食的爪儿“擦身而过”!
随即无戒将那鸡腿举起,似故意要逗苏一三,哈哈大笑说道:“臭小子耍诈要抢,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