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欢礼接着说道：“二，方才那几个混蛋调戏苏婧和我妹妹，以你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到，但是你没有出现，还是等到看够了戏才出来，大庭广众之下王任之和秦祥撕破脸皮，你默认我去揍人，甚至你弟弟还叫我出手轻些——真的是让我出手轻些吗？恐怕你们还巴不得我把他打死吧？你虽然没有明说，但其实大家都明白，你是要替我担下此事，我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有些什么东西在起作用，不过这不妨碍我对你的认知——这个应该是你追求利益最大化的惯用伎俩吧？”
程铖眉头微蹙，刚要说话，胥欢礼又摆手说道：“当然我这两点也是建立在我自己猜测的基础上，当不得真，也没有事实根据，可是那又如何呢——我不喜欢你这个人，所以我对你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防备——这是你说的，其实我不喜欢这个词，我认为用谨慎比较恰当一点。”
程铖摇头说道：“未免有些牵强。”
胥欢礼叹了口气，说道：“这不是问题的关键，牵强又怎么样呢？我已经说了我不喜欢你这个人，所以对你的认知有些偏颇，那又如何？你能说服我？不可能的……”
“你傲慢又偏执，自赏自大还自以为是，你可能有远大的理想和抱负，所以需要属下和帮手，但却对所有人都抱着戒心和偏见……像你这样的人，即便我为你所用，你也永远不会和我成为朋友、兄弟……拜托！你每次叫王任之的时候，张口任之兄弟闭口任之兄弟的，我真的是有些起鸡皮疙瘩，你却不管人家受得了受不了……既然你要扮演救世主，那你就扮演好了，可是你还指望人家傻乎乎的任你摆布，居然好多人还都信了你这套，这其中大概包括王任之吧？可是抱歉，我不是那个猪头！”
胥欢礼不顾程铖面色微微有些难看，继续说道：“大家都不是傻子，也不在同一个层次，就不要勉强交心，远远相望反倒觉得对方是个人才，点到为止就好了。何必用尽全力脸贴着脸，你看我傻比我看你傻比？”
程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看来我的确低估了你。”
胥欢礼摇头道：“你只是高估了你自己。”
程铖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之前太后寿宴的时候，我曾对你起过杀意。”
胥欢礼平静道：“我知道。”之前“独钓寒江雪”就告诉过他此事，不过程铖能如此坦然说了出来，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既然知道我想杀你，你还和我单独过来？”程铖有些讶异，“你不怕我在此地出手杀你？”
胥欢礼耸了耸肩，似乎是说你来啊，我无所谓啊。
程铖沉默不语，继续转动着手上的扳指，他的动作不快也不慢，看上去有一些漫不经心……转着转着，他的手忽然停了。
刹那间，胥欢礼面色突变！
因为在程铖转动扳指的手停住那一刻，一股凌厉的、如有实质的杀意，带着深渊般绝望的恐怖气场，笼罩住了他。
胥欢礼顿时感觉全身发寒，后背起了一层毛毛汗，他却不敢妄动，因为这股杀意远不是他现在的他所能抵挡的——他甚至感觉到，程铖不必出手，单凭着这份杀意，就能让他身首异处。
四周树木簌簌作响，湖面无风骤起波纹，然后落叶纷飞，带着锐利的破空声，扑簌扑簌着便往四面八方射去，而后归于湖面。
很快，湖面便浮了厚厚一层落叶……还有死鱼。
杀气凛冽至此，鱼亦不能幸免，况人乎？
胥欢礼没有动，他将真元遍布全身，倒不惧程铖的杀气近身——“独钓寒江雪”说过程铖是玄骨境，而他虽然只是仑泉境，两人相差一个境界，但他真元精纯无比，也稍稍补足了一些境界上的差距。
四周开始出现无数道凄厉的风，风声不是呼啸之声，是如同玻璃破碎般清脆，好似能撕裂空间一般。
胥欢礼在一瞬间动了！
嚓嚓嚓嚓！
胥欢礼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又似乎是在那一瞬间摇晃了好几下，然后站立原地不动。
风平，浪静，湖边又恢复了冬日的暖意。
只有几片碎布缓缓飘落，如蝴蝶般飞舞——胥欢礼的衣袖破了。
这就是程铖的实力吗？
“死过也！”（注1）
胥欢礼忍不住惊叹一声，然后他深吸了口气，摆出一副嬉皮笑脸道：“你若是去打渔，估计江上的渔民从此再无活路。”
“你不怕？”
程铖微微皱眉，觉得有些无法理解胥欢礼的心理，“你是觉得我不敢杀你？因为你那个子虚乌有的神仙师傅？”
他眼露微嘲，“方才你还说叫我不要把人人当傻子，那为何你反而要去把别人都当傻子？”
“我相信你有过些奇遇，可能也拜了某位修行者为师，但是这又如何呢？今日我要杀你便杀了，我在朝中已经任职，昆海境以上者杀我必受天罚，他绝不敢冒着触犯天地法则的危险来动我，至于昆海境以下者，不自谦的说，我自问家中实力尚能应付得来，所以我也很好奇，你的自大是从何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