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警官至今还是独身,由于他那份危险的工作,也由于他这个患有老年痴呆的父亲,所以再好的女人也会离他远去的。
没有女人的生活永远是一团糟,尤其对于仇警官这样一个不谙享乐的人来说,所以他大部分时间都扑在了工作上,与凶残的罪犯斗智斗勇是他唯一的追求,解开奇特案件背后的秘密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兴趣。
许多人由于工作而忽略了家庭,而仇警官则是由于没有家庭而努力工作,工作成为他的精神寄托,很难想象,如果没有案件,他将会如何度过,也许每天只能生活在空虚之中,他甚至怀疑自己会因此得了妄想症。
的确,仇警官从内心中渴望有案件的发生,他也知道这种渴望是可怕的,虽然自己是以破案求得生存,挣那点固定的工资,偶尔的奖金不足以请手下人吃饭,但对于社会而言,对于那些因为案件受到了伤害的人而言,他这种想法无疑是罪恶的。
但罪恶本身却不是仇警官,而是那些罪犯,依靠着罪犯犯下的罪恶而获得一种心理上的满足,仇警官觉得这个社会是荒谬的,自己的职业是荒谬的,甚至自己这个人也是荒谬的。
除了工作以外,仇警官最关心的当然就是自己的父亲了。
其实,他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关心父亲,这种关心在他看来好象同样也只是一份工作,而且没有报酬,也没有心理上的满足,对于父亲,无论他是否在犯病无论他是不是将马桶里的水喝掉还是将玻璃杯当成电灯炮使用,这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与自己无关。
唯一有关的就是这个不能推卸掉的责任,父亲,在仇警官的心目中就是一份工作。渐渐地,他将这份工作与自己实际上要做的工作等同了起来。发现父亲的异常举动成了仇警官的一个乐趣,那种异常的举动是如何做出来的,所造成的后果是什么,以及这异常的举动是如何隐藏起来不易让人发现的,这才是仇警官最关心也是最感兴趣的事情。
但毫无疑问,父亲的异常举动只有一个动机,姑且称它也叫犯罪动机,那么这个犯罪动机则是明摆的事情,即病理上的。
犯罪动机的不变性令仇警官感觉很无聊,没有一点值得思考的地方,但接下来的事情更令仇警官感到了无聊。
父亲的异常行为慢慢地减少了,变得毫无创意,只有那个几项,或者在马桶里洗脸,或者打开所有的电器,即便冰箱里的灯也不放过,把门打开数着里面本来就不多的食物。重复,所有的异常举动只是一种简单的重复,没有再给仇警官以新鲜的刺激。
于是,仇警官认为父亲这个罪犯已经从一个智慧型变成了无赖,对于无赖,仇警官是不屑于理会的,这些行为根本不需要刑警的出面,那些所谓的异常举动变得不异常后,剩下的这种惯性只能被认为是一种老年人的恶作剧,是一种无赖的挑衅。
仇警官根本没有时间理会这种挑衅,毫无智力可言的这种事情引不起他丝毫兴趣,于是,仇警官将父亲送到了养老院。
但对于仇警官来说是司空见惯的那些事情却在养老院中引起了喧然大波,以至于仇父被若干个养老院所拒绝了。他们给仇警官的唯一建议便是,这个老头应该直接送到精神病院的铁笼子里。
仇警官不喜欢这样,由于职业的原因,他知道精神病院与监狱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他把自己的父亲在潜意识中已经当作了一名罪犯,但不可否认,这个罪犯的称谓只能是作为儿子的自己提出来,父亲如果被别人当作犯人一样的关押起来,这是一种耻辱,对仇警官自身的嘲弄,一个刑警的父亲怎么可能成为一名罪犯呢?
所以,仇警官坚决反对这个建议,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将父亲从一家养老院换到另一家,当然,住不了多久,命运便一次次的重演着,电话叫仇警官将父亲接回去。于是,市里所有的养老院几乎都接纳过仇警官的父亲,当然也都欢送过这个神经兮兮的老头。
养老院的级别也越来越糟糕,仇警官几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了。这一次也是一样,在一个案子刚刚结束的时候,仇警官便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养老院,他知道再说些什么恳请的话都是没有用的,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将父亲接回家中,然后再找一家更糟糕的养老院。
仇警官对这种重复也腻味了,他不想这样,但五年了,他却不能不这样。
仇警官的家并不大,而且混乱不堪,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第三个人的家,但仇父进屋后的第一句话还是问道:“我的医生呢?”
仇警官只能苦笑,每一次将父亲接回家的时候,父亲都会以为自己到了一个新的养老院,都会不自觉地寻找着那个养老院里的女医生。是啊,什么样的女人能够既当自己的妻子又当父亲的女医生呢?
仇警官对生活只能如此地绝望,好在还有工作在刺激着他。
工作,对的,春节过后新的工作就会来临了,这可以令仇警官从父亲的纠缠中暂时摆脱出来,于是他将父亲锁在了家里,冰箱里似乎有些吃的,虽然父亲一定会把冰箱门打开的,把所有的抽屉都拉开,但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