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滴嗒到地面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这个破旧的老人院,天花板布满露水也没有人修理,而那些上了岁数的老人们只能在这个房间里挨冷受冻,他们每一个人都裹着棉被,只露出一张小脑袋来,无论男女,头发都灰白而稀少,眼睛无神而显得落寞之极,整个身体连同那厚厚的棉被都倦缩在一张椅子里。也许是为了抗拒寒冷,他们极力地在扭动着身体,却只能令身下的椅子发出吱吱的声音,仿佛是一只耗子正在欢快地啃食着残烛一般。
这些老人们围成了一个半弧形,正中央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看样子她便是负责照顾这群老人的,但只有她离中间那个火炉最近。
中年妇女的表情很严肃,不屑地看着面前这些形如枯槁的老人们,她手里拿着一本书,十分无聊地翻看着,好象根本没有把这群老者放在眼里。
屋子里只能听到老人们簌簌颤抖的声音还有那椅子发出的吱吱之声,两种声音交替在一起,显得是那么地有节奏,但更强化了这种落寞与无助。
这时候,一个体瘦如柴的老汉突然站了起来,也许这个动作令他有些无法承受,所以身体不免晃了一下,但随即就努力地保持住了平衡,所有的老人都把目光投向了这个老汉,中年妇女也抬起了头:“仇老头,怎么回事?”
仇老头颤微微地向前迈了几步,然后走到那个水坑的面前,他蹲下了身子,裹在身上的棉被拖到了地上,但中年妇女却并没有理会,只是纳闷地看着他。
仇老头仔细地看看那洼水坑,浑浊的甚至照不出人影来,然后他抬起了头:“有水啊。”
中年妇女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来修啊?”
仇老头愣了一下,他仰起头来看着天花板,那里根本看不到一丝缝隙,只有一条长长的水线聚到了一个点上,然后是豆大的水珠在那里凝聚着,最后终于抵抗不住大地的诱惑,便如一颗子弹一样扑向了地面,砸在了水坑中,溅起的水花四处张开着。
仇老头紧了紧身上的棉被,然后伸出一只手去从水坑中舀出一点水来涂在了脸上,立即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中年妇女这时仿佛刚刚被仇老头怪异的举动所惊醒,她放下了手中的书,怒气冲冲地走到仇老头的面前:“干什么呢你?真讨厌!”说着,她拽起仇老头身上棉被的一角在他的脸上胡乱地擦了一下。
但仇老头的举动显然鼓舞了那些坐在椅子里的老人们,仿佛是一个仪式一般,这些老人纷纷地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身上还裹着那厚厚的棉被,然后艰难地晃动着身体,迈着颤微微的脚步涌向了中年妇女与仇老头所站立的那个小水坑前,他们伸出一只只已经干瘪的手向着水坑里抓去,仿佛如同一具具僵尸一样可怕。
中年妇女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顿时大怒,站起身子大喊着:“都回到座位去,快点,你……”一边喊着,她一边伸出手来拽着这些老人们,老人们在她有力的拽动下显然脚下有些不稳当,有些老人早已坐倒在地上,场面顿时乱作了一团。
只有仇老头看着这一切,好象是十分地开心,脸上笑容更盛了,从嗓子眼中憋出了声音,那绝不是正常的声音,仿佛是刀割在咽喉处所发出来的一般,透着一股子尖锐与涩泽,令人听起来不禁有些浑身不舒服。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四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男人冲进了屋内,他走到了这个混乱的场面中,伸出手来轻轻地扶住一个老人,然后将老人搀到了椅子边上,耐心地说道:“您别摔着。”然后他又迅速地走到另一个老人面前。
中年妇女在这个男人的帮助下,终于控制住了局面,这群老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个小水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但每一个人的脸上,手上以及那棉被上都已经沾满了污渍。老人们相互看着,脸上都露出了愉快的,甚至是意犹未尽的笑容。
仇老头是最后一个被男人扶起来的,这个男子扶着仇老头向着座位慢慢地走去,显然他的步履显得更谨慎,浑身的力量都努力地维持在仇老头的身上,生怕他再次摔倒似的。
中年妇女这才喘了一口气说道:“仇警官,你也看到了,这都是你父亲惹的祸。”
这个被称作仇警官的中年男子停下脚步,扶了扶眼镜,然后看了看身边的老父亲,眼神中透出一股子埋怨,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尴尬地张了张嘴。
中年妇女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处,然后说道:“仇警官,今天叫你来就是想让你把老爷子接回去,他惹的麻烦太多了。”
仇警官将自己的父亲塞到了座位上,然后回过头来,对中年妇女说道:“必须这样吗?”
中年妇女残酷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看看,这里的环境也不好,你父亲又总爱惹事,一旦出现什么大问题,我们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何况快过春节了,老人是不是也应该回家了?”
仇警官无奈地看着父亲,仇老头傻笑,对这个结果,看来他是十分满意的。
这时,一束阳光不知从何处射进了这间屋子,很细地一束,正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