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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城市交通9夜唱京戏的老人(1 / 2)

“你想过死后的归宿吗?天堂还是地狱?”阿呆问。

“没有。”

“不久前,我参加了一个神会,会上有一位神父。我询问自己的归宿,神父说,看你用什么样的标准来衡量自己?他拿出一把锋利的剑和一朵鲜艳的玫瑰,问我选择哪一样。我想,上帝总是用正义之剑来评判世间,于是我选择了剑。神父说,‘这剑代表正义,可剑下却没有人可以升入天堂。’我忙询问玫瑰的含义,神父介绍说,‘玫瑰自然代表爱,它可以宽恕一切。但它只对某些人起作用,是那些先知与圣贤。’然而我相信,这世上再无保罗与耶稣。”阿呆在说着梦中的境遇。

林川言道:“我明白,那个女人将去地狱。”

“是的,她身边只有正义之剑,而缺少爱的玫瑰。”

“有些人虽然渴望,但他可能根本没有权利来选择,包括你,那选择是虚伪的。正义之剑永远只会掌握在上帝的手里,正义也就是上帝的正义,但人可以做一件事,那样每一个人都可以升入天堂。”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可这是不可能的,无法逃避,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一切都是徒劳,欺骗自己,难道还可以解救他人吗?”阿呆摇头叹息。

林川却自信地低头看看怀中的风筝。

公车在颠簸中前行,乘客们都昏昏欲睡。几乎所有的车窗都紧闭着,以免斜飞的细雨飘进来,惟独林川靠着的那一扇窗户打开着。林川静静地望着窗外细密的雨帘,路光与车光不断地从窗边闪过,林川的脸沉寂在一明一暗的交替中。

女人告诉林川这是可以回家的车,但车上的人和林川所热识的朋友都不一样,他们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把自己隐藏,彼此间疏远着,相互无言。这些人显得很疲惫,双眼像吊着铅一样的沉重,甚至把一个个头颅都拉得低垂下来。

这辆车走走停停,下去的人总比上来的人要多,所以车子也越来越空,当车上的座位达到了乘客人数的两倍时,从车下蹒跚地迈上来一位老者。其实,老人的脚步相当的从容,但由于他长得过于干枯瘦小,所以给人一种无时无刻不会被风吹倒的样子,他没了带雨具,浑身湿漉漉的。林川也不知为什么,他一见到这个老人,一种亲切感便油然而生。

黎明就要到了,林川的故事还没有讲完。小赵对林川是一个疯子的结论深信不疑,只是这个疯子相对干净,相对老实一些。在倾听的时候,小赵总是想到自己,仿佛林川的每一句话都和自己是那么贴近,又都是那么遥远。他一直琢磨,这一夜自己都在做些什么,说出去真是叫人啼笑皆非,竟然一直在审问一个疯子,而且饶有趣味地听了下去。

小赵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也疯了。这时候,叫林川住嘴似乎不太可能,也完全没有这个必要,看得出来,林川的所有神志都投入到自己的经历中去了,这一天他所见到的似乎比别人一年所要见到的还要多。

疯子是自主的,他们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不是为了别人。林川既然想说,小赵就只好听下去,好在小赵的职业总是要听别人诉说。反正也无事可做,就算打发无聊吧,但这件事本身是否就是无聊呢。许多人都在做着一件很没有道理的事,就像今夜的小赵一样,用无聊打发无聊。

老人上车后并未在空位子上坐下,他站在车中央,没有扶任何东西,却立得很稳。老人的穿着很旧,但看不出污秽。对面驶来的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只好用那张沧桑,略有些陶醉的脸凝视着前方,那感觉是一种空洞。

老人陶醉的根源来自于他上车时便带来的表演,他就象一个京剧演员一样,唱的段子也是众人所熟识的。乘客们不约而同地注视着他,老人的唱态便更加投入了,声音也更加嘹亮。

老人的唱腔再一次拉近了与林川之间的距离,他感到有股耐人寻味的热情在心中滋长。那声音苍老,那头发已花白脱落,生活就这样在空气中回荡。老人游离于生活之外,又融化在生活之内,这点与林川十分相仿。没有人愿意摆脱生活,老人更是在追寻着生活的韵味。说到韵味,老人的京戏的确唱的很一般,极有可能令人误以为这是一个暴风骤雨的夜晚。

老人继续高吟,段子也换了几个,车身在戏声中上下起伏得更加厉害。于是,公车停了下来,停在马路中央,一个声音从车头最阴暗的角落中传来,那是司机:“开门,叫他下去。”

售票员的叫喊盖过了老人的声音,十分地尖厉:“哎,别唱了,你该下车了。”

“到了?”老人问。

“到了,快点吧。”

老人走到已打开的车门前,探出头去向外张望,一脸的迷茫:“我真的到家了?”

“到了,到了。”售票员很不耐烦,“快点,下车呀。”

老人嘿嘿一笑:“我不下,你骗我。”

售票员有些起急:“我怎么会骗你呢,你看那边,亮着灯的房子不是你家吗。快点吧。”

老人又仔细地张望了一下,脸上堆起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他唱着便跳下车,车门立即关闭。乘客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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