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的悲剧在于每个人都是孤独的,昔日的生命不能与今日的相容。每一个卡在时间之流里的人只孤独地卡在那里。唯有时间静止不动的地方,连光线也可以变得微乎其微可有可无时,爱,才是永恒。①
——摘自《暮色将至:为人类烛光守夜——作为孤独者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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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决之刃,时光如刀。但不管是什么刀,总会遇到割不破的东西,比如执着和使命。
从裁决地龙人那个夜晚之后,磨牙清晰地感觉到,乌鸦变沉默了。沉默地行走,沉默地审判,沉默地裁决,沉默地思考。即使卖花也是沉默的。有时候四个七曜日之内,都不会说一句与裁决无关的话。乌鸦沉默地活在血腥里。沉默地盘旋在黄昏中的兽血沸腾之城,不停唱响黄昏的裁决之歌,带来死亡。
尽管号称为裁决,但终究是杀戮。是剥夺生命权。更可怕的是坟墓之岛中成像的波谱具像,除了乌鸦和磨牙,皆为猩红。裁决者乌鸦没有犹豫,只是逐渐变得沉默。多裁决一头永久型兽化人,就可以多活下一个妈妈和妹妹。乌鸦执着而决绝。只是一个人的心灵能持有多少真理呢?!一个人的心灵能承受多少血腥与杀戮?!乌鸦沉默着。
随着乌鸦的逐渐沉默,整个帝国超新星甄选基地也随之逐渐沉寂。虽然不是任何的喧嚣都会引起乌鸦联盟的注意,进而被裁决,但已经没有任何参与者愿意冒险。如今的参赛者,要么祈祷忘川陛下庇佑夹着尾巴继续做兽,要么厄运当头遇到乌鸦联盟被裁决,或者喧嚣张狂变成尸体。这是无数的永久型兽化人用尸骨验证的真理。
又是月圆之夜。悄无声息的月圆之夜。如今的帝国超新星甄选基地,已经是乌鸦联盟的天地。而乌鸦联盟霸道地沉默着,禁止喧嚣。
一轮圆月下,乌鸦联盟乘坐在两只大蚂蚁上。长高了一些的磨牙无聊地擦拭着微光能炮,不停地打呵欠。乌鸦沉默地看着远方,眼睛里的黄昏之光在月色下显得尤为明显。阴阳狗腰上缠着两根链子鞭,扛着一颗蚂蚁蛋。
磨牙已经记不清乌鸦联盟历经了多少个月圆之夜了?是十二个还是十五个?因为磨牙根本不想记得。审判裁决不停重复,战斗对峙演变为沉寂。在单调却血腥的历程中,时间变成了一种极端的折磨。作为见证者的磨牙尚且如此,更何况裁决者乌鸦。磨牙用自己的方式理解乌鸦的战斗与沉默——是为了伟大而意义非凡的尼德联邦喀呲喀呲蛋白布丁集团而奋斗。尽管事实并非如此,但也相去不是甚远。尼德人类已然沦为永久型兽化人的“必须食物”,谁还会消费喀呲喀呲?一切良愿,殊途同归。
只是这条路了无尽头。至少现在磨牙看不到尽头。磨牙只能看到一片无边的暮色。
“乌鸦姐!我们的目的地在哪里?”磨牙忍不住问。
“人类永远不可能到达目的地。”乌鸦沉默了很久才回答。却答非所问。声音发涩,完全不像一个九岁多小女孩儿的声音。岁月的砥砺,有时候也会将美好变得粗糙。
乌鸦承受着幼小生命不能承受的重负。用裁决之刃开辟一条离开愚人船的路途,更是用裁决之刃开辟一条粉碎愚人船的路途。乌鸦告诫自己:不要问自己这条漫无止境的路还有多远才是尽头?不要问自己还要历经多少岁月才能走到路的尽头?不要问自己还将遭受多少苦痛才能走到路的尽头?只问自己是否有足够的信仰和勇气来走这条漫无止境的路。如是告诫自己时,乌鸦感觉爸爸与自己同在。因为这些告诫来源于爸爸。
乌鸦知道路途的尽头矗立着一个男人——亚父。注定来临的一定会来临。注定的一战不可避免。乌鸦知道那一天、那一战,已经遥遥在望。
“为什么?”磨牙已经习惯了乌鸦的说话方式和思维模式。
“因为人类没有目的地。”乌鸦紧紧地闭上了嘴巴。过度宣扬自以为是的所谓思想也是一种罪恶。乌鸦反省、洁净着自己。
磨牙识趣地闭上了嘴巴。开启一段漫长的沉默。幸好磨牙总是能找到事情消磨时间。不一会,篝火烧烤着的蚂蚁蛋,散发出迷人的蛋白香气。磨牙手脚麻利有节奏地翻动着蚂蚁蛋。磨牙已经成为了一个烧烤蚂蚁蛋的专家。更已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乌鸦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温暖,也闪过不舍。乌鸦见证着磨牙的转变、勤奋与刻苦。磨牙已经是一种坚硬的存在。对于磨牙自己的生命和乌鸦的精神世界来说,皆是如此。
嘶!磨牙呲牙咧嘴递出了一大块蛋白布丁。一场沉默地战争开始了。最后依然是两颗小皮球对着星空。
“谢谢你!磨牙。”
磨牙没有回答。往昔的时光巨细无遗流过磨牙的心间。磨牙唇角扯起了一个骄傲的弧度。
“磨牙,要永远记住:安全是偶然而相对的,而危险是必然而绝对的。保持一颗时刻警惕的心非常必要。”乌鸦意外地恢复了话痨本色。
“嗯!”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