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轻轻的涮刷着海岸,那种律动的节奏在阿图的耳边越来越清晰,她的喘息渐渐平复,沉重的身子也有了感觉。在此期间子羲一直靠在旁边的一块岩石上,喝着一瓶酒看着她,他到哪里都能变出酒来吗?没有记得他们来的时候带着的。
“来一口吧。”他把酒瓶递到她的嘴边。
“不。”眼睛里突然闪现出一丝清晰的恐惧,迅速的摇了摇头,竟然把头别了过去。
对她的反应,子羲有些意外,但没有说什么,当然更不会勉强她。
当她再次转过头来的时候,他已经消失了,他原来倚着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只喝空了的酒瓶漂浮在那里,猛然间她有些害怕,抬起身子来四下里望去,除了暗波起伏的大海和嶙峋寂静的礁石她看不到任何影子。她静静的等了有那么几分钟,就又按耐不住了,她爬上了礁岩,向下俯瞰,可是还是没有他的身影,她想要叫他,一转眼却看到了那云朵处闪露出来的璀璨华轮,夜色如此美丽,她惊呆了,卫星清冷的光芒铺下,她抱着双膝坐了下来,不用去找,也许他本来就不存在的。她时常有这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一霎那间仿佛恶梦惊醒,不知今是何世,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此生此地。
“在想什么?”低沉暗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到底是存在的。吃惊的回过头去,不知何时流下的眼泪还凄凉的挂在脸上“在找你,不知道主人上哪里去了?”她起身答道。
海风吹来很有些凉意,他走到近前,毫不在意的擦干她的泪水道“给你找吃的去了。”说着把手中拿着的东西递给了她,那是一个大蚌,足有一个盘子那么大,也不知道他哪里寻来的。
给我?找吃的?这根本都不符合常理,“我……我不饿。”她结结巴巴的道。
“不是给你饿了吃,是药,补你的气血。”子羲道“走吧,你也歇够了,又开始胡思乱想。上面有风,吹着不冷吗?”说着拉着她跳入海中。
游回去自然又费一番功夫,这次子羲没有逼她,只是在她累的时候让她趴在自己的背上载着她。她纤弱的胳膊搭在他宽厚的肩膀上,感动得无以复加,到了岸上轻轻说道“我会好好学游泳的,给主人捕捉很多很多的蓝斯海蜇。”
“什么?”子羲拧着身上衣衫的海水,不明白的看着她“我要蓝斯海蜇干什么?”
“主人不是为了捉它们才教我游泳的吗?”阿图奇怪的问道。
子羲诸事不问,根本不知道这个海蜇的经济价值,他此时有些懵,一时想不到这丫头为什么会这么想?及至阿图嗫嚅着说出这种海蜇的用处,他才明白了,原来这个丫头以为他教她游泳是为了让她给自己挣钱。好吧,随她怎么想,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拉着她的手带她在公共洗浴的地方冲了凉水澡,然后回了木屋。
那两个女奴显然没有得到过子羲进屋的命令,缩在木台的墙角里睡着了。子羲不管她们,拉着阿图进去锁了门,然后让她脱了湿衣服,拿床单紧紧的包了,送到床上,他身体健壮不怕什么,但是对这样一个单薄的小丫头,还是要小心点好,他看到她嘴唇微微发紫,便去厨房煮姜汤给她喝,顺便将那只蚌收拾了煮上。姜是下午阿图睡觉的时候他让那两个奴隶问厨房要的,就备着晚上这样用,这也是他留下她们的原因,在他守护阿图的时候可以遣她们去拿拿东西,不至于他忙不过来。
一会一碗姜汤就端了出来,他让阿图倚在自己怀里一口一口的喝着,过了一会阿图想到了什么问道“主人不要喝吗?”
“现在才想起我?”子羲笑了笑,刮着她的小鼻子道“我不喝,专门煮给你的。”蔚蓝的眼睛里充满了温情的疼爱。
阿图大大的眼睛变的红红的,滴下泪来落在姜汤里起了涟漪。
“怎么了?傻丫头?”子羲摸摸她的脑袋。
“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她小巧的鼻子抽着道。
“别傻,快喝!”子羲令道。
于是阿图继续低头喝完那碗姜汤。
喝完了汤,阿图觉得刚才还冷的发抖的身子一下子暖暖的,好是舒服,见子羲又端了一盘子蚌肉出来,一晚上剧烈的运动,倒真的饿了,子羲让她吃完,她便吃了。虽然尝不出什么味道来,但是她觉的很好吃,他特意从海底为她捞上来的,就是块石头让她吃她也觉的好。说也奇怪,蚌肉吃完,疲惫沉重的四肢竟有了清爽的感觉。
子羲观她面色,见起了红润,知是蚌肉有效果了,他捞上来的是深海磨蚌,这么大的都长了有十几年了,最是补气养血再也没错。
“不累了就去把东西收拾好,脏衣服也洗了。”他吩咐道。
“是。”阿图起身照他的吩咐做了。
洗好的衣服要凉到木屋外面,她有些害怕不敢出去,正犹豫间,子羲过来替她开了门,依在门框上守着,她便不怕了,端了衣服出去,在木台上结好绳子,一一凉好。
这时卫星又被云朵挡住了,天暗了下去。进屋前,阿图朝木台的角落里望了望,那两个女奴睡的倒酣一直也没有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