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自己已是重伤在身，但犹豫了一下，他还是紧紧地捏住了手中的酒杯。
即使他不能做到像老头子一样一击必杀，但在这样的距离里，他还是很有把握用自己手中的酒杯给那个熟悉的身影来上一个偷袭的。
他在脑中曾经幻想过无数次他与猛虎帮老大悍虎碰面的场景。
但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无一不是悍虎亲自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的样子。
他所想的，是自己身后跟着一群警察光明正大的去猛虎帮扫黑，他所想的，是自己在月黑风高的夜晚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悍虎的卧室。
但眼下的情况，却是与他心中所想截然相反。
他也不知道如果现在的自己和这一群人对上会有几分胜算，虽然他明明有选择可以全然不顾女孩的生死像那一群人一样径直地走出门外。
甚至可以不用回头看上一眼。
但他纠结了半天，还是选择了多管闲事。
终于，他还是心软了。
老头子曾经说过——
杀手，从他心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离死神不远了。
和老头子在一起的十三年里，这是他唯一希望老头子说错的一句话。
虽然从来都觉得老头子不太正经，虽然从来都觉得老头子有些玩世不恭，但老头子对他所说过的话，直到现在，却是没有一句出错过。
如果有人问起他的信仰是什么，虽然不愿意承认，虽然不好意思，但是他还是要说，老头子，就是他的信仰。
正如老头子所说。
他的这么一个决定，就等于经他送上了通往地狱之门的道路。
……
即使明知前方是火，但他仍愿做一只奋不顾身的飞蛾。
……
每每看到这样的女孩，他总是会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的妹妹。
没有哥哥保护的十三年里，他不知道她是否也受过这样的苦，他也同样不知道，是否会有人像今天的自己一样挺身而出。
既然那逝去的十三年里缺少了自己的存在，那在这今后的日子里，他又怎能冷眼旁观这样的事情重蹈覆辙。
今天这个女孩，他救定了。
今天这趟浑水，他趟定了。
即使赌上自己的性命！！！
……
如果邹晓在这里，他一定会从穆凌云的眼神中看得出来，他变了……
……
虽然对于女孩仍旧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些疑惑，但他也来不及去考虑那些高深的心理问题。
有些酸痛的肌肉被他再一次的紧绷起来，万事俱备，只欠男子手中的刀片扬起的那一刻。
他的眼睛就像是一只猎鹰，紧紧地盯住了属于他的猎物。
……
“浪奔~浪流~”
这原本属于黑社会必听的经典曲目突兀的响起，在如此压抑的气氛下，似乎显得有些喜剧。
悍虎的双眼变得更加通红，回过身死死地盯着那个正在从衣兜里往外掏手机的小弟，原本被他提在手里的开山刀也被他横在了胸前。
在这个时候被打扰，已经失去理智的他早已变得六亲不认。
“虎，虎……虎哥……，是，是是……是你的电话……”
正在说话的小弟声音有些颤抖。
他是悍虎的贴身保镖中最红的一个人，甚至就连悍虎的手机，也交给了他代为保管。
虽说平日里他是所有兄弟们眼红而又嫉妒的对象，但伴君如伴虎，身在这样的地位，有什么样的苦衷，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比如现在。
他相信，自己要是有一句话说错，下一刻，悍虎手里的钢刀一定就会插在自己的胸口。
“谁打来的——”
悍虎的话语冰冷到了极点。
“是，是李局长。”
“挂了——”
……
“浪奔~浪流~”
小弟再次听话的按下了挂机键。
正当悍虎准备转身时，此时在他听来格外刺耳的铃声再度响起。
“浪奔~浪流~”
“大叔，你不接电话么，万一你的李局长要给你发工资呢。”
说完这话，女孩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模样甚是好看。
虽然悍虎并没有打算理会女孩的意思，毕竟在他的眼里，她早已经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但他思忱了一下，还是向着那个拿着手机的小弟走去。
连续三个电话，若不是有什么急事，这个李局长绝不会这样做的。
冷静下来思考完这些以后，他的眼睛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但里面一根根纵横交错的血丝，却是仍旧没有褪去。
“喂？”
“……”
“什么——？”
“……”
“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