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时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
穆凌云缓缓睁开了自己的双眼,又看到了紫红色穹顶上那副熟悉的木刻对联。
揉了揉仍旧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看着被包裹成了木乃伊一样的自己,他开始努力翻找起昏睡前最后的记忆。
“起来做饭了,你还打算在被窝里下小崽啊。”古玄天毫不客气的打断了他的思路。
“哎我说老头子,你没看我伤成这样了吗,谁让你下手那么狠的,我还没怨你呢你倒先倒打一耙。”说着,穆凌云还晃了晃自己缠着绷带的右臂。也许只有面对老头子的时候,他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放松自己。
古玄天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毫无大家风范地伸出了自己有些泛红的手掌,还很有挑逗性的弯了弯。
“内个啥,老头子,你饿不,今天你是要吃桂花鸡还是卤水鸭,我赶紧给你做去。”穆凌云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蹦了下来,连鞋都顾不上穿就向院子里的灶台跑去。
难道他的身上不疼吗?废话,再疼也是命重要啊,他可是清楚记得老头子一掌让他三天没敢挨凳子的情景。
“这老头儿,以前让他展示一下这招就跟要了他命似的,现在怎么就跟不要钱似的滥用啊,他不知道会死人的吗……”穆凌云的脸上冒出了三道黑线。
“顾师傅,我们正好三缺一,你来不?”隔壁的王婶叩开了院门朝着屋子里喊道。
“啊,不了,你们玩吧,我今天还得给小猴子做饭呢,这孩子上山玩也不懂的小心点,让野狼给伤了,把我心疼的啊,你也知道,我最看不得小猴子受伤了,这两天我得在家好好照顾他,可不能留下病根了。”古玄天出了屋门走到了王婶面前,那表情要多痛苦有多痛苦。
听完古玄天的话,王婶一脸感动的点了点头:“小猴子有你这么一个师父真是他的福气啊,哎,苦了你了。”
正在灶台边忙着烧火的穆凌云听着古玄天的睁眼瞎话,连死的心都有了。太特么无耻,太特么****了,老头子连这么恶心的话都说得出口,更没天理的是竟然还有人信,难道就没人看到自己正在被虐待吗……苍天啊……他的脸上留下了两行清泪,不知道是烟熏的,还是被气的。
饭桌上,古玄天又恢复了那副没有温度的脸,空气似乎变得有些压抑。
穆凌云夹了一块鸡肉放进了他的碗里,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开口。他觉得,有些事,自己是时候该知道了,但是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自从十三年前的那场事故以后,从昏迷中醒来的自己就出现在了这里。他记得被那个男人杀掉了的自己的父母,他还记得自己在最后一刻依旧用身体护住的妹妹,一觉醒来之后,才发现,这个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自己。
古玄天,也就是老头子,是自己醒来以后唯一认识的人,他是父亲的朋友,长辈,也是自己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虽然他从没恭恭敬敬地叫过老头子师父,老头子也从来没像一个父亲一样溺爱着自己,但他知道,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只能剩下一个人,老头子一定会毅然决然的把这个机会送给自己。
无数次的历练,无数次的暗杀,如果没有老头子,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该在地狱还是天堂。
古玄天没有抬头,自然没有发现穆凌云脸上阴晴不定的变化,过了好一会儿,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他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跟我来。”语气平淡,没有一丝波澜。他将双手负于身后,率先离席向着木屋内走去。
穆凌云望着古玄空有些佝偻背影,深邃的眸子里多了几抹异彩。“终于要到这一天了吗?”
古玄空也没有理会跟在身后的穆凌云,自顾自地从木床下抽出了一个有些朴素的木盒。虽然看上去有些年代久远,但一尘不染的表面,还是昭示了老头子对它的精心呵护。
对于木盒,穆凌云并不陌生,甚至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多少个日日夜夜,它都出现在了自己的梦里。
自从在打扫屋子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这个木盒,他就无数次的试图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也许,里面有自己的身世,又或许,里面是老头子的秘密,无论哪一样,都有足够的理由支撑着自己去触摸到这个盒子。只是,老头子很坚决的拒绝了他,前所未有的坚决。
“咯吱……”
盒子慢慢打开了,里面却只有两样东西。
一张已经泛黄的照片,还有一块通透的玉佩。
古玄天缓缓地拿起了那张照片,轻轻地递到了穆凌云的手上。
照片上,是一家四口在打雪仗时抢拍的情景。
一个稚嫩的小男孩,将一个更加娇小的小女孩紧紧护在身后,他的手里捏着一个圆滚滚地雪球,咧大了嘴巴,身后的女孩拽着他的衣角咯咯地笑着,一家人,都在笑着。
一家人,多么久违的词语。
“云儿。”老头子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他小猴子。
“明天,就是你十八岁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