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卑职正在看押人犯,防止人犯逃跑,无暇分身。”一个衙役用冷漠的声音回答道。
“你们这群混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杨捕头手脚并用,挣扎着爬起来,刚起来走了两步,又差点失去平衡而再次跌倒。
他头痛欲裂,双眼红肿得如同水蜜桃,不断地流泪,就好像看了半天太阳一样。
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抓住黄马的缰绳不放,借此稳住身体,目光向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努力看去。
他不知道程成是怎么活下来的,也不知道程成是用什么方法反击的,但他不怕程成,因为程成的三个朋友已经被自己的手下制住。
他已经看出来,程成是一位重情重义之人,这种人,是很好对付的。
当务之急,是先看看谁竟敢突然冒出来横插一刀。
在他模糊的双眼中,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有一辆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出现在那里。
这辆朱漆红松木马车装饰华丽而不庸俗,缨络流苏雕梁画栋,两匹通身雪白一卵双生的高头大马轻轻喷着热气,为了行驶过程的安静,车轮上还包了棉布,深蓝色的车帘将车门挡得很严,窗帘微动,似乎有人刚刚掀起窗帘的一角。
一位身着黑衣头戴斗笠的车夫静静地站在马车旁边。
“好厉害,这个车夫我都看不透,难道是培元境的高手?”
“车内何人?藏头露尾鬼鬼祟祟,算什么英雄好汉!”杨捕头虽然对着车内说话,但眼睛一直盯着那位黑衣车夫,对方来意不明,让他有些忐忑不安。
“瞎了你的狗眼!”车夫冷叱一声,“竟然敢跟主人这么说话!”
随着这声冷叱,一股凌厉的气机锁定杨捕头的身体,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双腿战栗如筛糠,死亡的恐惧弥漫在他全身。
车内又是一声浅笑,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
“我本来就不是英雄好汉,为什么要硬充好汉?”
车夫好像听到什么命令,躬身拉开车帘。
一位身穿素白水裙肩披浅红锦缎大氅的年轻女子迈步走出车外。
杨捕头看见这个女子,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股温热的液体流进了裤裆。
“卑……卑职见过立雪郡主!”
这位年轻女子正是谷灵!
杨捕头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已经触怒立雪郡主,但他知道主雪郡主的下一句话就将决定自己的生死,所以他不待郡主开口,连连在地上磕响头。
“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卑职不知郡主驾到,言语冒犯,请郡主恕罪!”
那个晕过去的衙役已然悄悄转醒,和其他十一个衙役互相对望一眼,也都呼啦一声全部跪倒,也不去管蒋家兄妹和赵胖子了。
情势的发展已经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计,从杨捕头出现开始,情势急转而下,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却又突然柳暗花明,先是程成不明原因地毅立不倒,一辆马车突然出现,车中的谷灵却被杨捕头称为立雪郡主,蒋家兄妹和赵胖子的脑子已是一团浆糊。
云水宗的外门弟子,包括程成、蒋家兄妹和赵胖子在内,绝大部分都不知道谷灵的另一个身份,现在呆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谷灵轻移莲步,缓缓走来,蒋兰兰出神地盯着她看。
她与谷灵两次见面,均在万刀堂内,战斗中无暇细看,这是她第一次以正常的角度看见谷灵,同为女性,也觉得谷灵每一步都充满风情与灵动,不由觉得自惭形秽。
“杨捕头,你这是哪里的话。你说没有人证,不过小女子恰巧当时看到此地发生的事情,所以过来作个人证而已。”谷灵慢悠悠地说道。
“郡主,卑职知道您暂居青阳镇,为防宵小闹事惊扰郡主玉体,卑职谨遵上谕,宁可错杀,不过放过!”
杨捕头到底是吃过多年的公家饭,以保护郡主安全的大义为名,将自己草菅人命的行为不露声色地漂白得一干二净,将责任推向上级。
听到杨捕头的狡辩,黑衣车夫斗笠下的冷漠面孔露出一丝蔑视。
“杨捕头,你不必紧张,也不必急于辩白。我现在不是以郡主的身份,也不是以云水宗弟子的身份,只是以一个事件旁观者身份,来为这场公案作个人证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