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晔迟疑了片刻,转头去看于玫华,待于玫华点头后才答道:“慈航静斋的师妃暄。”
完颜康一皱眉头,旋即恢复微笑,问道:“有没有调解的可能?”慈航静斋支持拓跋西威,也可以说是他的对头,但是完颜康却不能摆明车马和她们对上,只能虚与委蛇,暗中下点绊子罢了。
冯晔摇头道:“没有可能的。”
完颜康一哂道:“这两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世上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只看你付出的代价够不够大!”
冯晔知他是在感慨前年京师政变的事情。
那阵子冯晔身在襄阳,还不是漩涡的中心,就已经觉得步步惊心、身不由己了。通过事后传来的只言片语,冯晔还原了一部分当时事件的原貌,虽然只是略见一斑,但已自感到目眩神摇,为当时局面的云谲波诡惊心不已。
不过冯晔依然摇头道:“这件事上不可能的。好教殿下得知,拙荆本就是慈航静斋师妃暄的弟子,她得知了师妃暄一件不可告人的秘密,因此才会被追杀。这件秘密若是泄露出来,必定会动摇师妃暄在静斋中的地位,严重地更会令静斋分裂。是以师妃暄一直对我夫妻二人除之而后快。”
完颜康听到这里,变了颜色,冯晔既然这么说,两家之间肯定就再无转圜的余地。原先完颜康即使对静斋极为不满,但这只是态度问题,静斋不可能因此就向他动手。
完颜康本已对冯晔的境遇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没有特别的原因,像他这个地位的异人,等闲不会沦落至此,然而冯晔夫妻所知的这个秘密,虽然语焉不详,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这让他对是否收留冯晔的事情又凭添了几丝疑虑。
完颜康沉默下来,心中不住盘算,冯晔在一旁也不发话,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过冯晔也不担心,完颜康在考虑利弊,他也在思索自己的退路。
就对完颜康的性格认知来看,直接将他绑起送给静斋这个结果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
可怜冯晔到现在也不知道,追在他身后最为急迫的还不是师妃暄,而是李铁衫一行人,否则他的逃亡时会更加从容些。
只从武功来看,师妃暄只是略胜李铁衫,两人基本上在同一水平线。但是面对师妃暄出手,于玫华这个先天高手便一点用都没有,走也不是,战也不成,不拖累冯晔算是好的了。
冯晔继续想着心事。一旦去了这最坏的可能选项,即使完颜康选择不收留他,看在面子上也会给他补充些给养装备,这就对今后的逃亡有着很大的帮助了。嗯,还能这样,让完颜康弄些玄虚,故布疑阵,还能让追兵误入歧途,消磨些时光。这事可能性不大,依他往日的性子只有三成可能,不过也就这么提一句便是,不允便算了,也没什么代价。
想到这里,冯晔抬头看完颜康的脸,却见他眉头一展,显然是已经有了决断。
只见完颜康一字一句严肃地道:“只要冯卿为我西金大业尽心,矢志不渝,我西金无论是谁做主,定尽全力庇护冯卿满门安然无恙,如有违者,天诛之!”
冯晔一愣,没想到完颜康居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个承诺,而是个誓言。
天家无情。承诺只是用来食言一种权术,而誓言则不是,违背誓言的王朝都已走到日薄西山、命不久矣的末路,而且再无死灰复燃的可能。
完颜康其实并没有完全理清楚思绪,他还没下定决心,他这是在逼迫自己作出一个不可悔改的决定。
监国一年多,完颜康只学到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做事情不能再随心所欲、朝令夕改。
西金虽然风光一时,威震西域,但是执政越久,完颜康就越觉得这个国家势如危卵,如履薄冰。
大国处事,可以犹豫,可以试验,决事可急可缓,可小国决不能如此。值此多事之秋,若不能决事果决,令行禁止,人心很快就会散了,国家只会如昙花一现,便消散在此荒漠之中。
完颜康知道自己现在做事没有回头的余地,就算是错,也要错到底,因为动摇了威信,才是最大的错误。
在招揽冯晔这件事上,完颜康绝无首鼠两端的可能。
要么,就全力庇护冯晔,让他为我所用。
要么,就断然拒绝,立刻放他两人离开。
至于把冯晔控制住献给师妃暄,正如冯晔所料,完颜康根本就不考虑这个选项。
完颜康这段日子真是太累了。一直以来,他只是一介贵公子,投身军旅也只是镀镀金,混个脸熟,不需要他真个指挥大军,指挥若定。他所结交之人,大多是武林高手、江湖豪侠,就如孟尝君鸡鸣狗盗的门客一般,保护自身有余,佐理军国大事却不足。
到了这远离中原的西域,虽然大多数门客依然忠心耿耿,不离不弃,但是可堪大用的却找不出人来,事事都得亲力亲为,老赵王完颜洪烈,就是累垮的。
对于西域本地的人才,完颜康的意见和他老爹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