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着扫荡着荒漠上的每一寸地表,白日里尚能得见的飞鸟小兽都蜷缩在窝里,苦苦抵御着滴水成冰的酷寒。
远处传来几声凄厉的狼嚎,转眼又被寒风撕成了碎片,几不可闻。
山脚下的狼窝里,如今住进了两位不速之客。
时值五更,经过了漫长的一夜,他们燃起的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几点暗红,在余烬中明灭。
火堆旁随意地丢弃着大量的骨头、皮毛和几块烧焦的肉,从拙劣的刀工来看,两人既不是好猎手,也不是好厨子,然而对于这个山洞的原住民来说,他们比最老练的猎手还要可怕千倍。
山洞口被一块巨大的岩石粗略堵住,石头和山壁间的空隙足以同时钻过两头最为精壮的野狼,但剩下的野狼宁愿在寒风中流浪,也不愿意靠近这温暖的山洞一步。
它们都被杀怕了。
山洞中的两人其实正处于最虚弱的状态。
两人一前一后盘坐在地,前者五心朝天,脸上青一阵红一阵,运功正到了关键的时刻。
而后者则把右手按在前者的背心,输入内力全力帮他护住经脉,左手则垂在地上,手下横着一把无鞘的锈剑,剑上血迹斑斑,显然它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那般无害。
当天际第一丝曙光出现在东面的那一刻,坐在前面的那位身躯一震,张口喷出一大口鲜血。这血仿佛是蕴含着火焰一般,落在洞壁和地面上时,就已蒸发完所有的水分,只留下少许暗红的粉末。
“怎么样?”坐在后面的那位行功导气,收回右掌,开口问道。
“咳,咳,还好,”前者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状态,只是稍有些苍白,他双手下压至丹田处,收势后道,“多亏了有了一兄你相助,效果比预想的要好得多。”
坐在后面的居然是在武林中,已经失踪多时的武当派长老了一。
连号称消息最为灵通的“天机”,都推测他已经离开西域,潜往别处,可是他居然就呆在这离岑家庄不远的艾丁湖边,一直没离开过。
了一面带惋惜地道:“可惜了,少了两颗寒星石,酒也不是烧酒,不然莫兄你最少还能增加十年份的真元。”
莫姓汉子站起身来,浑身骨骼噼啪炒豆般一阵响,一股劲气扩散开来,衣袂飘起,连脚下的灰尘都吹开三尺。他朗声笑道:“我已经知足了,若非遇见你,我起码还要多花二十天才能把这三颗天心石的药力消化完。再者,光我一个人的话,这一关挺不挺得过去还是个问题,遑论得到这么精纯的功力。真是太谢谢你了!”
了一也站起身来,抖落身上的浮尘,说道:“跟我客气什么。再说,你那点家当我可看不上。”
莫姓汉子转过身来,知是了一在说笑,但还是神情一黯,说道:“是啊。”他身材比了一还稍矮上一些,体型也偏瘦,头上黑发间杂白发,眼角皱纹有如刀刻,面貌比当年苍老了许多。他不是旁人,正是昔日昆仑派异人领袖莫重。
却说那日了一遥遥听见有大批人马靠近战场,知道是自己人的可能性实在渺茫,又不知来人实力具体几何,而自家的功力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还有不轻的内伤在身。盘算一下知道再留下来可讨不到好,因此放弃了击杀跋锋寒等人的机会,丢下狠话,先行脱离。
了一落荒而走,偏离了去艾丁湖岑家庄的大路,来到了另一侧,不巧正撞上另一群人在厮杀。
准确地说,是一群人追杀一个人。
了一开始只感到被追杀那人的武功功架有些眼熟,等近了才发现,被追杀的正是昔日旧识莫重,于是毫不犹豫地拔剑相助。
莫重本已有些败象,只是凭着自己的武学经验苦苦支撑,可了一一到,就像切菜砍瓜似的,把他的敌人都打发见阎王了。
不是了一太强,而是敌人太弱,了一只用一成的功力就打得对方溃不成军。
了一仔细一看莫重,也是一愣,莫重居然只有后天三流的程度,内外功都很粗浅,不然也不会被如此之弱的敌人杀得几乎要再堕轮回。
了一至今未曾轮回过,但也知道异人武者死后重生或是投胎的大体情况。
尚在后天的死了也就罢了,一了百了,除非拜回原来门派,熟门熟路地重新修炼,不然想要再练回原来的级数,所耗费的时间和精力都有增无减。
而已经踏入先天的则是完全不一样了。因为已经有过从后天晋升为先天的经历,他们已经知道自己的前路在何方,在掌握了自己新的资质后,他们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就能从后天后期再次跨入先天境界,不用再次在后天极境中苦苦积累,苦苦寻求自己的机缘。
至于先天初期之后的路,当然还是看各人自己的悟性、努力和缘法,但是先后天之间的那一堵坚壁,对他们而言已经不存在了。
莫重重生至今已有八年之久,按理早该恢复了先天级的实力,如何现在竟然虎落平阳被犬欺,这让了一也为之困惑。
两人找了个僻静去处,互相叙了这些年的经历,了一这才得知莫重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