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道:“那镇岳剑法,本是五岳剑派失传的绝招,以及破解方法,你师父剑术本来就不足,又想将其强行融到一起,一招招看着像是连在一起,却总还是分开来使,因此招数虽妙,却显得不伦不类……”
令狐冲听到这里,虽不明白师父为何得到五岳剑法失传的绝招及破解方法,但听到风清扬后面所言,心中一动,隐隐想到了一层剑术的至理,不由得脸现狂喜之色。
风清扬道:“你明白了什么?说给我听听。”
令狐冲道:“太师叔是不是说,要是各招浑成连绵,敌人便没法可破?”
风清扬点了点头,甚是欢喜,说道:“我原说你资质不错,果然悟性极高。你师弟虽然也算不错,但悟性这点却还不如你,不过他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子,也不知最后能有多大成就。”
令狐冲心下震惊,没想到师弟竟然走上了自己的道路,而自己却是听到风太师叔所说才有一点头绪,看来自己的武功境界早已落后师弟了。
风清扬又道:“你能领悟到这点,单以武学而论,也算是窥得上乘武学之门。多少人练剑一辈子,却不懂得招数是死的,发招之人却是活的。死招数破得再妙,遇上了活招数,免不了缚手缚脚,只有任人屠戮。这个‘活’字,你要牢牢记住了。学招时要活学,使招时要活使。倘若拘泥不化,便练熟了几千万手绝招,遇上了真正高手,终究还是给人家破得干干净净。”
令狐冲大喜,他生性飞扬跳脱,风清扬这几句话当真说到了他心坎里去,连称:“是,是!须得活学活使。”
风清扬道:“活学活使,只是第一步。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你说‘各招浑成连绵,敌人便没法可破’,这句话还只说对了一小半。不是‘浑成’,而是根本无招。你的剑招使得再浑成,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如何来破你的招式?”
令狐冲一颗心怦怦乱跳,手心发热,喃喃地道:“根本无招,如何可破?根本无招,如何可破?”陡然之间,眼前出现了一个生平从所未见、连做梦也想不到的新天地,虽然与师父、师弟所练大不相同,却觉得更为适合自己。
风清扬道:“要切肉,总得有肉可切;要斩柴,总得有柴可斩;敌人要破你剑招,你须得有剑招给人家来破才成。一个从未学过武功的常人,拿了剑乱挥乱舞,你见闻再博,也猜不到他下一剑要刺向哪里,砍向何处。就算是剑术至精之人,也破不了他的招式,只因并无招式,‘破招’二字,便谈不上了。只是不曾学过武功之人,虽无招式,却会给人轻而易举地打倒。真正上乘的剑术,则是能制人而决不能为人所制。”他抓过令狐冲的长剑,随手指向令狐冲,道:“你如何破我这一招?”
令狐冲不知他这一下是什么招式,一怔之下,便道:“这不是招式,因此破解不得。”
风清扬微微一笑,道:“这就是了。学武之人使兵刃,动拳脚,总是有招式的,你只须知道破法,一出手便能破招制敌。”
令狐冲道:“要是敌人也没招式呢?”
风清扬道:“那么他也是一等一的高手了,二人打到如何便如何,说不定是你高些,也说不定是他高些。”叹了口气,说道:“当今之世,这等高手是难找得很了,只要能侥幸遇上一两位,那是你毕生的运气,我一生之中,也只遇上过三位。”
令狐冲问道:“是哪三位?”
风清扬向他凝视片刻,微微一笑,道:“岳不群的弟子之中,居然有如此多管闲事、不肯专心学剑的小子,好极,妙极!”
令狐冲脸上一红,忙躬身道:“弟子知错了。”
风清扬微笑道:“没有错,没有错!你这小子心思活泼,很对我的脾胃。只是现下时候不多了,你将镇岳剑法的招式融合贯通,设想如何一气呵成,然后全部将它忘了,忘得干干净净,一招也不可留在心中。待会便以什么招数也没有的镇岳剑法,去跟田伯光打。”
令狐冲又惊又喜,应道:“是!”当下凝神细思。
过去数月之中,他早已将镇岳剑法练熟,这时也不必再花时间学招,只须将许多毫不连贯的剑招设法串成一起就是。
风清扬道:“一切须当顺其自然。行乎其不得不行,止乎其不得不止,倘若串不在一起,也就罢了,总之不可有半点勉强。”
令狐冲应了,只须顺乎自然,那便容易得紧,串得巧妙也罢,笨拙也罢,那颇为繁复的镇岳剑法,片刻间便联成了一片,不过要融成一体,其间全无起迄转折的刻画痕迹可寻,可就十分为难了。他提起长剑左削右劈,心中半点也不去想以前所学剑法,像也好,不像也好,只随意挥洒,有时使到顺溜处,亦不禁暗暗得意。
他从师练剑十余年,每一次练习,总是全心全意地打醒精神,不敢有丝毫怠忽。岳不群课徒极严,众弟子练拳使剑,举手提足间只要稍离了尺寸法度,他便立加纠正,每一个招式总要练得十全十美,没半点错误,方能得到他点头认可。令狐冲是开山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