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胡服,自因忠孝之念。冠之念,人皆有之。大帅,看在同为大明遗民的份上,放这些江阴人一条生路吧。”
老狗才一说罢,不由得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色,心中被自己骇得半死,暗恨自己哪根劲搭错了,这是自己说的话么?真是鬼上身了。老狗才被自己震撼了一把,又急着趴到地上,向刘良佐不住哀求道:“属下失言,请大帅饶属下一条狗命啊。”
刘良佐料不到这老狗才胆大至此,狗嘴里竟然吐出一堆象牙来,恼得刘良佐倏地按在剑柄上,火光下,他额角的一条经脉不住在跳动着,目光冷冷地盯着老狗才。
他以携兵十万降清,又缚了弘光帝作为投名状,作为南明的一大军阀,刘良佐考虑的都是自己的利益。这时的满清入关问鼎中原仅仅一年,饮马长江也只有一月有余,清廷高层比起南明诸王及李闯之流的义军脑皆是雄才大略之辈,刘良佐虽然迫于形势降清,但心中仍有他的小算盘。清廷刚得天下,北地残破,缺粮少饷,刘良佐拥兵十万,这钱粮也是个大问题。虽然能就地筹粮,但大乱之后就是大治,也非长久之计。。如果能得到崇明大海商高氏的献银,倒不失一条财路。
至于那小芸娘,刘良佐倒不一定拿去献媚,毕竟清朝开国时最重军功,满清王爷如果皆是像弘光帝那样的昏庸好色之辈,清军也下不了江南。只是他当日在秦淮河上见过那小芸娘的琴艺,当时就惊为天人,一直想据为已有。这很正常,是男人都有这个想法。但他不是吴三桂,对于一个女子,刘良佐更在乎是权势。至于这江阴人的留不留头,人各有志,虽然道不同不想为谋,但也用不着迫人太甚。
刘良佐瞪了老狗才一会,又转头望了望港口灯塔上那站在火光之前的高旭半晌,道:“回营。”
这一背江一战,乡兵死伤愈六七千之数,新添了数万孤儿寡妇。没有经过战阵训练的乡兵虽然敢战敢杀,但在武器盔仗以及在杀戮技巧上哪里是久经战阵的绿营兵所比?徐玉扬的一千骑队虽说是骑兵,但正如刘良佐估算的那样,这些乡兵跨上战马不过一天,有些人连马背都坐不稳,冲入清军阵中,半数以上都在冲击中跌落下马,陷于乱阵之中,被清兵围歼而死。幸好徐玉扬骑术不俗,拼死冲杀,最后能随着他杀出战阵的却已不足三百骑了。何常的三千脚夫营虽然顶住了清军的猛攻,但也付出近半的伤亡。
码头内的乡民得到清兵退去的消息,幸存的人们忍不住大声欢呼,而有的却是一窝蜂的冲出码头,来到港口外搜寻或为丈夫或为父亲或为兄弟的乡兵尸。到了最后,胜利的欢呼声全成了一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哀号。成千上万的悲哭汇聚一处,竟然盖过了长江的滚滚涛声,响彻云霄。
无论如何,江阴的男人虽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为他们的妻儿老小们得得了一条活路。除了那些痛失亲人在绝望之下投江的近千女子,数万乡民簇在港口内外。清兵虽然退了,等到明日天明,清兵铁定会卷土重来。只有一晚的时间。如果船队没到,就离不了港。于是,数万幸存的江阴乡民又把他们的希望寄托在一直立在灯塔之上那个身影上。人们自地围拢在灯塔之下,仰着头,有的大声问船什么时候到,有的却是要求加入高字营留在江阴杀敌报仇。
当数万人把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时,高旭感受到的不是荣幸,而是沉重的责任。。
“现在已是入这个死局了啊。”高旭喃喃低语着。随着时日的推移,这大明暮期时无数的人和事与自己扯上关联的时候,高旭犹如入网挣扎的蜘蛛,再无法用旁观者的态度处世行事。清兵为了攻上灯塔捉拿高旭,灯塔下的阶梯成为清兵与乡兵反复争夺的死地,堆积的尸体几乎又能砌成一座灯塔。这些死的人们一半为了高氏的船队,另外一半又何曾不是为了护卫他高旭的性命?这些乡兵一个个死在高旭的面前,正如高字营的招兵标语那样:死我一人,活我全家。他们死了,他们的妻儿就是高旭的责任了。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高旭极有自知之命。当初在峡谷举义,那是被酸菜所激,至于三官殿计夺清营,舍桥之战迫得卞之虎自杀,他高旭虽说随机应变能力不俗,那不过是因为旁观者清的缘故。最终胜利的取得还只是依仗薛一刀那批关宁老卒身经百战的战力,以及像徐玉扬这些本地的乡兵的血勇。
至于这次的黄田港撤退,高字营的趁势扩营,他高旭能集万千希望于一身,凭的不过是便宜老爹高老头以及老丈人沈廷扬的支持而已。如果没有船队,没有崇明这个避难所,谁来指望他高旭?而刘良佐的退兵,先是因为高旭的银两攻势,拖延了刘良佐的进军步伐,使得他直到黄昏才以区区一万人马开到黄田港。这花马刘可是有十万绿营军屯在江阴城下啊。再是江阴乡兵的舍生取义顶住了清兵的攻势,把时间从黄昏拖到黑夜,然后便是包头鱼十艘战船的炮轰,徐玉扬一千骑兵自杀性的冲锋,如果不是黑夜之中,刘良佐不知虚实,又没有赶尽杀绝之念,这情况会变成如何,还真不知道。
作为医生,高旭见过死人,但从没有见过这样成千上万的人死在眼前;作为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