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叔兄,恭喜恭喜!”
谏议大夫马日磾刚刚与上府拜访的议郎蔡邕在内书房坐定,就听到蔡邕如此带着些许戏谑的话语,不由得有些不悦,看了蔡邕一样,微微皱眉,道:“伯喈兄,怎的如市井升斗小民一般,信起这些怪力乱神之语来。”
“哈哈哈。。。”
蔡邕丝毫不以为意,抚须长笑,道:“翁叔兄也听到传言了?”
见马日磾点头示意,蔡邕自怀中掏出一方绢帛,递给马日磾,道:“传言的确是过于神奇,不过医治瘟疫一法,确实造福天下啊,如说是神医为世侄说谎,在下可绝不相信。对了,世侄特地上门,托老朽转交这些物事,请翁叔兄过目。”
马日磾接过绢帛,拿在手中,并未展开细看,而是对蔡邕问道:“伯喈兄以为如何?”
蔡邕指指绢帛,道:“在下细细揣摩过,此绢帛年代久远,所述亦与东观所载吻合,该当为真。”
“嗯!”
马日磾点头道:“征西将军马贤,乃是在下的族叔,当年在下年幼,族中祭祖时,还曾远远见过几面。永和六年(141)羌乱,征西将军率军出征,兵败与两子同时身死,未曾留下子嗣,族中长者皆以为他那一系就此湮灭,没想到如今又。。。”
“照此所述,该当是征西将军幼子其时年幼,逃过一劫,诞下世侄后,又英年早逝,以致很多事未曾传承下来而已。”
“唉~”
马日磾长叹一声,展开手中绢帛,低头细看。
半响,他才抬头对蔡邕道:“此上所载枪谱,倒的确是与家传枪谱相似。只是马家子弟依祖训,弃武从文者多,在下只是依稀觉得眼熟,却无法辨得真伪,须得着人前去茂陵一趟才是。”
“嗯,认祖归宗乃是大事,万万马虎不得,若有疏漏,岂不是贻笑天下。只是翁叔兄不见见世侄?”
马日磾沉吟半响,摇摇头道:“还是暂且不见吧,待着人前往茂陵核实确凿再说。”
“也好。”
蔡邕轻松一笑,伸手拍拍放在案桌上的两坛醉云间,笑道:“不管世侄身世核实如何,此等美酒,着实是我等好酒之人的福气啊。咦,怎么,翁叔兄先前所得的几坛,一直未曾开封么?”
见到老友含笑点头,蔡邕不由有些惊讶,呆了半响,方才道:“翁叔兄还真是。。。”。
“听说醉云间三字还是伯喈兄手笔,难道伯喈兄是因神医之故?”
蔡邕哈哈摇头,道:“非也,非也。在下欣然动笔,一来是美酒,二来是世侄虽则不通文墨,言辞直白,但言谈磊落大方,在下甚喜之。翁叔兄想想看,在下手书醉云间三字,能随美酒行遍大汉诸州,这是何等惬意之事。”
“未必吧。”马日磾哑然失笑,道:“依在下之见,此子恐早存着借伯喈兄大名,坐收渔利之实吧。”
“哈哈哈。。。”
蔡邕畅怀大笑,能得老友如此似贬实褒的赞赏,那当然是一件大快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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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半,鬼门开,大鬼小鬼到处窜。。。”
一进七月,各地童稚幼儿就三五成群,把唱这等种种童谣,并乐此不疲。
马腾依当世礼俗,在家中祭过先祖,收捡好行囊,次日一早天还未亮,即单人匹马望西而去,此行目的地,正是茂陵,为的正是认祖归宗这般头等要紧大事。
无论马腾如何自认有大气运临身,如何拥有洞悉前事的大优势,对于出身,他仍旧不能等闲视之。
在这个时代,一个人只有姓、名而无字,则意味着出身卑微,想要出人头地,也就要付出更多的心血。因而字,就是一个人身份的象征,姓,则是家世出身的代表,二者结合,即奠定了社会地位如何。
扶风茂陵马家,虽几经浮沉,一直是大汉的显赫世家之一。光武中兴,伏波将军马援也为茂陵马家带来中兴,如今虽然人才凋零,在朝为官者只有谏议大夫马日磾一人,但只要一说到茂陵马家,没人不肃然起敬。
因而虽然能感受到族叔马日磾态度有些冷淡,马腾在得到族中长者的确认后,还是第一时间登门,以子侄礼拜见马日磾,求得书信一封,并迫不及待地提出前往茂陵一行。
背着晨曦,马腾策马在大道上飞奔,心中豪情万丈,对未来充满期待。
他的确是有期待的资格,来洛阳不过短短的半年时间,他就成功地踏出极其重要的第一步,拜入有大汉军神之称的段颎门下,攀上张让,拉拢包括典韦、徐晃在内的一帮子人才,如今,只要顺利地解决出身大事,他就可以寻机去边军历练,正式踏上逐权之路。
与这些相比,搞起偌大一片美酒产业,反倒不值一哂了。
在途不止一日,马腾原本还担心会遭致太平道的追杀,所以一路紧赶慢赶,没想到顺顺当当地,就过了长安,赶到茂陵。
长安西出不足百里,即是茂陵,乃右扶风十五城之一,依渭水,北面远依九骏山,南面遥屏终南山,正位于长安西去汉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