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钜鹿郡自上古以来,就名声显著,相传上古黄帝与蚩尤就是在此地展开连番大战。
钜鹿郡内的大陆泽,广袤百里,九水同归,波涛浩淼。泽内浅水处,芦苇丛丛郁郁,茂盛非常,而在沿岸人烟稠密之处,人们广植莲藕。每逢夏初,荷叶层层叠叠,荷花处处点缀,水鸟翩飞,鱼跃翻腾,美景闻名遐迩。
大陆泽内每日穿梭着大大小小的众多渔船,此刻已是华灯初上之时,众多渔船都早已停泊到岸边,却有一艘小艇犹如幽灵般,在水面上滑行。
艇上没有任何灯烛,划船之人显是对水道非常熟悉,即使天光昏暗,小艇仍然划得飞快。
几番变换方位,小艇最终停靠在一艘大船边。艇上的来人顺着船上垂下的软梯爬上甲板,径直向船舱走去,片刻之后,来人掀开舱门里最后一层厚厚的布帘,跨入舱内。
舱内是一个宽敞的厅堂,正有数名侍女来回忙碌,见到来人,纷纷避让一旁,屈身行礼。
此人正是太平道张宝——大贤良师张角的二弟,他年前被张角派到益州传教,今日方才回来向张角复命。
太平道大贤良师张角正站在占据整整一面舱壁的大汉舆图前,即使张宝进来,一众侍女尽数退出,他仍然站在那里皱眉沉思。
张宝双手垂立于腰际,自顾自地站立在一旁,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之意。
“属下见过大贤良师。”
良久之后,张宝见张角转过身来,赶紧踏前两步,恭敬行礼。
太平道甚是讲究上下尊卑,因而尽管他是张角二弟,但见了张角,依旧要注意这些礼节。
张角身材高大,上半边是方形脸,鼻端以下却又是尖下巴,两颊微凹,吊梢眉,眼角狭长,鹰钩鼻,三缕长须,额头上绑着拇指宽的黄色额带,上绘有玄妙的图符。头上除了挽着一个发髻外,满头长发就这么随意地批洒着,透露出一股桀骜不驯的意味来。
他笑着对张宝微一颔首,在上方主位就座。
“二弟幸苦了,西蜀此行,收效如何?”
张角的声音铿锵有致,听在耳里,仿佛是金铁交鸣,令人油然而生敬畏之意。
“属下此去西蜀,历时十个月,幸不辱命,满载而归。”
张宝将此行的主要事项一一禀报,可以说临行前张角交待的三大任务,笼络三辅妙虚教教主骆矅、拜谒蜀中天师道第二代天师张衡、在蜀中传教,都完成得极其不错。
如此一来,太平道的势力已成功越过河洛,延伸到关中,并进一步延伸到蜀中、西凉。
“嗯!”
张角张开微闭着的双眼,点头微笑道:“二弟此行收获颇丰,三辅归心,大涨我太平道西进之势,假以时日,益州、凉州必尽数归心矣。”
“这都是大贤良师高瞻远瞩,教导有方!”,张宝站起身来,躬身恭敬地奉承道,“有大贤良师运筹帷幕,实乃我道百万教众之洪福。如今骆矅归顺,益州天师道张鲁、张修均已许诺与我太平道合作,并为传教提供便利,马相、赵祗本就是蜀人,能力出众,一主一副主持益州教务,正是合适之至。”
“哈哈。。。”
张角得意地微眯双眼,仰头大笑。
他身为太平道大贤良师,对近年来的太平道发展势头不但大感满意,更是喜出望外。不说与刚布道时的艰辛相比,就是与数年前相比,这股发展势头,也可说是太过惊人了。
结合十来年的辛苦布道经历,张角潜心思索之下,发现到一点,那就是朝廷和权贵越贪婪,压榨民众越厉害,无家无地的流民越多,太平道的发展也就越迅猛。
既然如此,今后的重心该当有所调整才是,由一心闷头布道,分出部分精力转向攀附洛阳权贵,一来可以及时掌握朝廷动向,二来可以为太平道的发展争取时间,三来么,大可向洛阳权贵和朝廷源源不断地传递形势一片大好的虚假消息,诱使他们以为真的天下太平,从而多搜刮些民脂民膏。
张角在心里盘算着,对张宝说的话可就有些听而不闻了。
“请大贤良师示下!”
张宝显是刚刚说完,看向张角,请示道。
“嗯?”
张角回过神来,看向张宝的双眼中带着不解,显是根本没听清他刚才在说什么。
“属下初入益州,主持传教发挥时,遭三人横加阻挠。如今其中两人已到洛阳,属下以为,如若不尽早除去,只怕日后会成为大麻烦。”
“哦,此三人是谁,竟然如此大胆?”
张宝一听,精神大振,方才察觉大兄张角心不在焉时的沮丧,已一扫而光。
“属下已着人查得明白,已到洛阳的两人,一名华佗,一名马腾。”
“华佗?可是医治瘟疫的神医华佗?”
张角大惊,愕然问道。
“正是。”
得到张宝肯定答复,张角虽然心中仍旧震惊未息,但脸上却已恢复平静,问道:“嗯,马腾又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