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乍起,篝火火焰飘飘忽忽,映照在众人脸上,也都是忽明忽暗。围观众人或席地而坐,或抱臂而立,地上放着不少酒葫芦,正是好酒之人的随身宝物。居中那人的说话声,也如飘忽的火光一样,充满了令人着迷的魔力,既像是九天之外传来的仙语,又像是耳边呢喃的魔音。
所谓“入太平道者,仙人庇佑,百病不生”等语,马腾自是嗤之以鼻。
仙人之说,到底有无,马腾经历过如此神奇的时空旅程,既不敢信,也不敢不信。但是要说这个世上真有仙人,还如此人所说这般令人百病不生,那绝对是妖言惑众。
马腾一开始抱持着不信的态度,无论此人如何仙风道骨,说话如何充满魔力,他都只是冷眼旁观。
“太平道真能治病吗?”
坐着的人群中,有人冲着那人高声喊道。
那人转向声音来处,单手一揖,朗声道:“在下张宝,忝为太平道大医师,凡信我道者,均可获仙人庇佑,只要诚心,治病易如反掌。”
马腾听得出,张宝言语中透出一股强大的自信,让人不由得不相信话中的真切之意。
“那好,我们同行有一人病重,你要治好了,我们就信。”
坐着的那人似是有些不依不饶,既不现身,也不就此作罢。
话音未落,另一个声音响起,“对,我们这里也有一个病人,太平道这么神,也给治治。要是真有神效,我们都会入道。”
张宝也不着恼,淡淡一笑,团团一辑说:“我辈传道,治病救人自是义不容辞。”
说完,他回头大喝一声:“弟子们,布法阵。”
一声令下,早已等候在旁的八人应声奔出,各穿长袍,手持拂尘,脚踏星步,在场中如穿梭蝴蝶般,一阵穿梭往来,而后同时坐下。
他们坐定的方位其实很有讲究,正是依先天八卦方位,个个左手手掌树什胸前,右手握着拂尘柄端,斜倚在左手臂弯处。而站立着的那人,此时正好站立在八卦中心。
不说别的,但就这番似舞非舞的步法,只怕没个长年累月地操演,绝无可能做到如此娴熟的境地。
果不其然,八人刚刚坐定,张宝居中站定,气定神闲,立刻就赢得围观众人的惊叹喝彩。
“老弟,他们还真有点名堂。”
马腾微微一笑,低声答道:“这个倒不难,只是需事先多加操演才是。对了,对太平道,老兄听说过吗?”
“在洛阳时,有所耳闻,不过所知甚少,只知太平道盛行于关东一带,尤以冀州为甚。”
“那他们这是准备前往益州传道了。”
“想必是吧。”
就在二人低声耳语时,早有两人将两名病人扶过来,相对坐于八卦阵眼处。张宝在上场两人的协助下,穿上法师长袍,头戴道冠,手持桃木剑,围着二人转圈,手中桃木剑指指点点,口中念念有词,开始做法事。
贾诩看着场中这一切,悄悄地问道:“不望诊不施药,这样治病能行吗?老弟看那两人是真病还是装病?”
马腾凝神看了半天,确切道:“两人看样子确实是病人,只是太远,看得不太真切。”
此时场中情形又已有变,张宝分向四方拜下,口中念念有词,然后回到中间望天祈祷毕,从法师袍中抽出一张灵符,望空比划一圈,猛地手腕一抖,那灵符竟然自行烧了起来。
“哗!”
围观众人大哗,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如此神奇法术,他们何曾见过,除了认为有神灵相助之外,别无其他解释。
张宝将燃烧的灵符往空中一抛,灵符冉冉飘荡,直至燃成灰烬。
贾诩也是看得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众目睽睽之下,张宝并没有引燃之物,也没有使用火石,这么让灵符燃起,确实有些不可思议,心里暗道难道真有灵异不成。
马腾心里有些发笑,但随即又有些佩服。如此把戏当然有不少方法可做到,但在这个时代,想要做到,还是颇为艰难。而还能做得如此不着痕迹,如此飘然写意,连马腾都没能看出来破绽,那普通民众一见之下,自是觉得只有神灵之力才可如此。
张宝手举桃木剑,再次围着两个病人绕圈,只是此刻手舞足蹈,状似与无形之人在激烈搏斗一般。
片刻之后,张宝手一挥,两名弟子捧着两个瓷碗入阵,碗中各有半碗清水。抽出两张灵符,张宝又是手腕一抖,将灵符燃起,尚未烧完,即将灵符投入碗中,再将手指伸入碗中搅上几搅,而后点按在病人眉心处,念了几句。
如此这般对两人施法毕,两名弟子端过瓷碗,送到两人嘴边,示意他们喝下碗中的灵符水。
围观众人俱各鸦雀无声,瞪大着双眼,盯着喝下灵符水的两名病人。
过了片刻,左首的病人率先有了反应,全身如筛糠似地抖动起来。
“呔!”
张宝一声断喝,手持桃木剑,围着左首病人四处砍削,更配以声声低喝,状似斗得甚是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