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旭日尚未东升,华佗和马腾即在庞柔、庞德的陪同下,出得院门,沿着曲折的绿荫小径,往厅堂行去。
华佗和马腾昨夜即住进刺史府中,除了浓郁桂花香外,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触。如今四顾细看,方知刺史府果真是气象不凡。庭院里,在高大的大叶樟、银杏、楠木树之间,楼阁院落隐现,遍植各处的桂花树,此时正是花开正盛,四溢的花香,令人悠然而醉。
“此乃金水湖,引穿城而过的金水河水灌注而成,沿湖遍植的垂柳,已历数十年。”
庞柔边走,边为华佗和马腾指点介绍。马腾在一旁听得暗暗咋舌,这还是他第一次见识到这个时代的豪宅,占地之广,竟然将这么大的小湖都囊括其中,要是放在后世,光这个刺史府,可就值不老少钱了。
刺史庞芝显然对李顒的伤势极为重视,亲自在厅堂阶前迎接华佗,在他身后,则是郭广和郭泰。
昨夜灯光下看得不太真切,今日碧空如洗,晨光明亮,马腾看庞芝身材挺拔,面容峻冷,怎么说都只是年过四旬,但实际上,他却知道庞芝已五十有四,作为一名武将,如此驻颜有术,的确是不简单。
站立行走之间,庞芝自然而然就透出一股凛然之势,面容不苟言笑,带着一抹愁容。
怪不得庞德对他父亲颇为敬畏,马腾在心里暗自想道。
吃过早餐,众人稍作准备,即来到李顒静卧休养之处,准备动手医治。
一应准备其实都早已齐备,十来名健汉架起数口大锅,有的烧煮开水,有的熬煮汤药,另有十余护卫、仆妇在一旁垂手听宣。
“神医,这是。。。?”
郭广见华佗将各式刀具、剪刀逐一投到沸腾的汤药锅中熬煮,很是不解地问道。
“哦,此乃义弟所倡。这些刀具,虽则看上去已经非常干净,但实际上却仍沾染着过往病患体内的病毒之气,如不熬煮,极易传染到他人。佗照此法施为,细心体味下来,发现病患外伤伤口的确要痊愈得好些。”
“嗯,病毒之气,理应就是邪气了,邪气入体,方才百病丛生。”
“除此之外,双手也得先用煮沸过的水洗濯三次,而后再用汤药洗濯三次,再用煮沸后的清水洗濯三次,如此方能操刀施治,为的也是防止病毒之气传染伤口。”
一旁的庞芝等人都有些面面相觑,他们哪里想得到,就为了处理个伤口,华佗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讲究,而郭广、郭泰和华佗三人则一边准备,一边在那里自顾自地商讨医技。
马腾小心揭开所有麻布,看到已有些微微发黑的伤口,凑过去轻轻一嗅,一股腥臭味扑鼻而来,不由眉头大皱。
李顒左边胳膊上的伤口并不大,但是此处靠近心脏,一旦引发感染甚至败血症,后果就不堪设想。马腾立知昨晚还是太过乐观了些,李顒的这个伤势,比自己以为的要严重许多。
华佗闻声过来一看一嗅,立即眉头大皱,脸现踌躇。
“庞兄,需请使君过来一趟。”
马腾见状,转头对站立一旁的庞柔喊道。
“神医?!”
庞芝匆匆赶来,一脸的忧虑。
“使君,李大人这伤颇为棘手,创口内余毒未清,外伤肿胀溃烂,佗并无十足把握能医治得好。”
“大哥,如若毒箭伤到了骨头,可就更为棘手了,须得刮骨疗伤才是。”
庞芝看看华佗,又看看插话的马腾,见四人俱是一脸肃穆,心中不由凉拔拔的,双手不争气地微微发抖。他转头看向已陷入昏睡中的李顒,低头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对华佗一揖到地,毅然决然道:“神医但请放心施为,即使。。。即使子弘不治,那也是天命。”
⊙⊙⊙
“嗯~”
床榻上的李顒呻吟一声,悠悠醒转过来。他刚刚努力地睁开眼睛,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浑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又只能疲惫地闭上双眼,微微喘息。
“子弘醒了?”
李顒听到门口传来庞芝熟悉的声音,自觉头晕目眩好了一些,微微睁开双眼看去,正见到一脸喜色的庞芝大步奔来。
“使君,李大人刚刚醒转,极度虚弱,须得慢慢调理,多加静养才是。”
李顒模模糊糊记得出声的这位是神医华佗,一念至此,李顒心中大愣:怎么,我这伤已医治完毕了么?
李顒浑然不知,不但他的伤早就医治完毕,他还在麻沸散药力的影响下,足足昏睡了三天,这才醒转过来的。
当日既要剜去伤口上已然肿胀溃烂的部分,还要扩大创口,刮骨清除毒素,不得己之下,华佗加大了麻沸散的剂量,不然哪能足以支撑他和马腾完成医治。
马腾可是很清楚,用上如此大剂量的类麻醉剂,足以令李顒就此心跳停止,再也无法醒转。当时为以防万一,他和华佗商量后,特意让郭泰一直为李顒把脉,监测心脉变动情况,这样一旦有事,还有那么一点时间,可以施行最为简单的心肺复苏术。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