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慢吞吞的往前走,朝身后挥了挥手,示意宫女们退下,只留了一个贴身宫女在身边,转进了旁边的屋子。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屋子里一片漆黑,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端坐着一个人。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也能看到他面白如玉,气定神闲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等人。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她?”皇后倨傲的看着宁王。
“她是杨家人,不是齐家人。”宁王语气平静的说,“况且现在这个时候,得罪我没有什么好处。”
“她的姑父既然有这样的用处,我凭什么把她交给你?”皇后咄咄逼人的问。
“她姑父已经在替皇上治病了。”宁王语气里带着隐忍。
“把她攥在手里,岂不是更好?”皇后冷笑。
“如果皇后娘娘觉得得罪我是一个明智的举动,那大可以任意囚禁任何人。”宁王语气冰冷。
宁王心中苦笑。找这样一个疯女人合作,他一定也疯了,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威胁一国之后。
“倒是你,让我大开了眼界。”皇后嗤笑了一声,看着宁王,“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拆自己亲兄长的台。”
“皇后娘娘何出此言?皇上亦是我兄长,更是众臣之君。”宁王声音淡漠,“再者,我不过是寻回我自己的未婚妻子,又怎么能说是拆兄长的台?”
与其说宁王不放心安王,倒不如说他不放心安王妃和顾侧妃,福宝放在那两个女人那里,变数太大,更何况安王从来都希望他找个更加门当户对的妻子,他敢肯定,如若安王妃想要对福宝做点什么,就算不是安王授意,事后也会默许。
宅院里要如何对付一个小姑娘有多少种手段他不知道,也不想关心。
正好他对朝堂上的事情厌倦极了,趁这个机会带着福宝离开也是件好事,只是可惜三年之内怕是无法成亲了。
“既然皇上也是你的兄长,你就不该趁着他生病,来偷他的客人。”皇后冷笑。
“我是不想麻烦兄长为我担心,自己的责任自然是自己承担。”宁王一脸坦然,“皇上就是操心太多,才会身上不好,做臣子的自然要为君分忧。”
“都说宁王素日不爱说笑,却没想到也有这样伶牙俐齿的时候。”皇后看着宁王,皱着眉头。
若说这几个兄弟里,最让她看不透的就是宁王,伸手可得的泼天富贵他居然不要,还上演了这么一出,他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还请娘娘高抬贵手,再不出宫就有些晚了。”宁王恭恭敬敬的将话题转了回来。
“这里是皇宫,岂能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呢?”皇后轻声说,“杨家姑娘又是皇上请回来的客人,放不放人也得是皇上说了算。”
“皇宫是娘娘的家,娘娘母仪天下,后宫里的事,自然是做得了主的。”
皇后笑了起来,扭头对身后的嬷嬷挥了挥手。
“皇上跟我说过他的意思,”皇后话题一转,看着宁王说,“娶这样出身的姑娘,到底是委屈了你。若是将她改头换面,当做齐家姑娘嫁给你岂不更好?”
“福宝就是福宝,她用不着做别人。”宁王低声说,“你们不愿意委屈了我,我也不愿意委屈了她。”
“她嫁给你是天大的荣耀,若是能沾上齐家那是什么样的荣耀?她一个厨房丫头能修来这样的福气,你居然还不要?”皇后语气变得尖刻起来。
“福宝从来都是姓杨的。”宁王不愿多说,垂首不语。
皇后看着宁王的样子,咬了咬牙,挤出三个字:“随便你。”说罢,拂袖而去。
宁王看着她转身,站了起来,走到门口,正好看到福宝站在旁边泪眼盈盈的看着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笑,走过去低头看她。
福宝抬起脸,对阿宁笑了。
阿宁眯起眼看着福宝,外面比屋里要亮一点,远处挂着灯,光线昏暗,让整个院落都显得阴森,可福宝这么一笑,眼里映着点点金黄的灯火,像是自己在熠熠发光似的,让他有几分着迷。
“我猜,你还是愿意做杨家丫头而不是齐家姑娘。”阿宁低声说。
福宝甜甜一笑,点头说:“福宝就是福宝,旁的那些与我何干?”
阿宁摸了摸她的脸,低声说:“我们回家。”
“回家?”福宝楞了一下,旋即笑开了花,点头说,“好,回家。”
几年前她还曾是一个厨房丫头的时候,在齐泠芳那里学过几天诗词,她依稀听过一句“此心安处是吾乡”,齐泠芳冷笑着说:“没了人还算什么家?不过是一栋房子,最多有点念想罢了。”
当时她听这话并没什么感触,如今想来却心有戚戚。
那时候她住在齐家的院子里,爷爷和姑妈都在,所以从来没觉得自己没有家,自从离开了齐府,就开始四处飘零,从此想到“家”这个字眼,就再也没有从前那份笃定。
此心安处是吾乡。
这一句莫名其妙的出现在她脑海里,让她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