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进了屋,就看到元娘已经把灯点亮,正与杨老汉说着什么,见她进屋,对她招招手:“那两位呢?”
“阿宁说让她俩住西厢去,我说要收拾,阿宁也没让。”福宝笑嘻嘻的回答,坐到了元娘身边。
“让那两位去住西厢?”元娘有点吃惊,“西厢不是一点都没收拾?”
“我闲来无事,顺手扫了地,还掸了掸灰。”福宝献宝的对元娘道。
“那也住不得啊。”元娘皱起眉头,一会儿又笑了说,“阿宁是个男人家,不懂这些。你看着,一会儿还得送回来。”
“送回来?”福宝苦了一张脸,肩膀也垮下去。
“怕什么?”元娘嗤笑着看她,“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那这两位若是不吃人,阿元你怎么会看到就躲进来呢?”宋景书忍不住调侃。
元娘的脸顿时涨红了,像是害羞,又像是着恼,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当年我们一家是在齐家做事的。后来跟齐家太太有些龃龉,这才从里面出来。齐家老太太于我有恩,所以我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来;可我与齐家太太却有隙,我不见她是因为不想再回想过去的事,更不希望她觉得我真傻到要以德报怨。”
福宝看着元娘脸色冰冷,再看看宋景书惊讶的表情,心中叹息,这一回,宋景书做再多事情,也都被这一句调侃一笔勾销了。
杨老汉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又觉得怅然,一时之间不知是庆幸自己终于要摆脱勾搭自家闺女的贼小子,还是惋惜闺女到底看不上这样嘴贱的人。
就算宋景书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看到福宝和杨老汉的脸色也知道坏了事儿,再偷眼看看元娘的脸色,心中益发忐忑不安,开口怕再说错话,不说话又怕再难挽回,壮着胆子低声说:“我错了。”
元娘有点吃惊的看着宋景书,没说话。
“我不该在没问清楚的时候就胡乱开口。是我错啦。”宋景书不敢再开玩笑,认真的对元娘说。
元娘这辈子遇到得男人很有限,大概也只能分为两类,一类是齐家男人这样文质彬彬的谦谦君子,另一类就是杨老汉这样的粗鲁直率的关西大汉,可这两类人却有个共同的特点,死要面子,他们在女人面前是无论如何不会说自己错的。
宋景书真是颠覆了元娘对男人所有的看法。
元娘偏头想了一下,对宋景书此人做了一个总结,那就是极不要脸。
她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男人不在意脸面的问题,一个不留神,就将这个疑问溜出了嘴。
“这很重要吗?”宋景书错愕。
“不重要吗?”元娘一脸震惊的反问。
“又不能吃。”宋景书鄙夷的撇撇嘴,翻了个白眼说,“不过是无关痛痒的几句话罢了,我哪儿有那么多功夫去理会这些无聊事儿?要非得端着架子,活得多累。”
“活得太安逸,会让人不安。”元娘眯起眼看着他。
“让你没有安心感觉的并不是安逸的生活,是你对自己将来的惶恐和惧怕,所以你才总会一直焦虑而勤奋,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就算做错了一两件事,又能如何?”宋景书笑嘻嘻的看着元娘,“一张一弛才是文武之道。”
“狡辩。”元娘低低地说,沉默了一会儿,又皱眉说,“分明是歪理。”
宋景书咧嘴,对元娘笑得一脸灿烂。
以元娘对齐家两位太太姑娘的了解,她说要送回来,那是一定不会错的。果然没过多会儿,阿宁就无奈的带着两个人回到屋里,站在门外低声说:“还得烦劳姑妈费心,这两人如何安置?”
“让她们睡我屋里吧。我跟福宝凑合一晚。”元娘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低声说。
阿宁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有很小声的讨论传来,之后又在门外说道:“齐家太太说,想当面道谢。”
“道谢什么?”元娘语气平淡的说,“一来不是我救人出来的,二来这宅子也不是我家的,不过是收拾出一间睡觉的屋子,说不上谢。”
元娘到底还是没见那两个人。
阿宁则是将两人安顿好了之后,回来对杨老汉说:“安王已经做了安排。只是景王这一招实在太快了,让人措手不及,而且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找来的证据,说是齐家老爷一直与齐家老太爷不对付,还不知从哪儿找了些大逆不道的话,皇上看了差点掀翻了桌子。”
“这事儿,不好办了。”杨老汉的眉头皱了起来。
“而且里面还提到了我。”阿宁小声说,“我现在反倒不方便出面了。”
阿宁没有说的是,皇帝这一次终于对他也没有那么百分之百的信任,看着从小到大孺慕的父亲突然之间对自己有了防备,父子俩见面再没有从前的融洽亲密,这让阿宁想起来都觉得胸口发闷,却无可排解。
他只能安慰自己,太子和景王他们,早就被皇帝防备而警惕着。他已经是那个特殊的人了,换了别人遇到他这样的状况,皇帝怕是直接赶出去不见了。
杨老汉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