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宝跟杨老汉被神医隆重的迎进了屋里。
才进了门,福宝就觉得这里跟上次来完全不一样了。
破烂的窗纱被换上了新的,并且还是元娘喜欢的那种颜色和质地,原本地上堆着的一团一团的草药也被清理出去,露出光洁的石板地面。福宝有点暗暗吃惊,她之前还以为神医家不过是间破烂屋子,如今看这地板却觉得似乎低估了神医的分量。
墙面大概是被重新粉刷过一遍,上面那些污渍统统消失了,显得屋子里更加亮堂,屋子角落里堆得麻袋和瓶瓶罐罐也都被收进不知哪儿冒出来的一只大柜子里,一溜儿过去码放整齐。桌面上的顽固污渍也被强力清洗干净,露出原先木头的颜色。
福宝上次进屋的时候总觉得有点阴暗又渗人,这回进来,居然有一种恍惚进入了一个读书人家客厅的感觉,让她又新鲜又不适应。
“这屋子打扫的真好。”杨老汉点了点头,扭头怒瞪着神医说,“我家阿元是来治病的,不是来给你干活儿的。”
“我没让她干活儿。”神医小声嘟囔着,“是她非得干。”
“非得干?”杨老汉冷笑,“你怎么不说母猪非得上树呢?”
神医到底还是理亏,不敢说话。
“这事儿倒的确是我说的。”元娘脸上的红霞不曾褪去,却还是鼓起勇气说话,语气不屑的说,“那是因为我受不了每天住在猪窝里。”
“喂!”神医一脸受伤的看着元娘,“你当初晕倒的时候,在我猪窝里睡得香着呢。”
“晕倒?”杨老汉和福宝同时大叫。
怎么还有这样一出?
“你们那天走了之后,我就跟她聊了两句。”神医笑嘻嘻的说,神情还颇有几分得意,“谁知她一点都不禁逗,居然被我气得晕倒了。”
元娘在旁边气得脸色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干嘛气我姑妈?”福宝挺身而出,为姑妈出头。
“我看她生气的时候倍儿精神,眼睛都在发光,挺好看的。”神医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这样不规范的回答让福宝呆滞了,回头求助的看着杨老汉。
“登徒子!”元娘气得浑身发颤,啐了一口道。
“你身上还没好利索,动怒一下已经够美的了,不要再继续啦,再继续就不如刚才那么美啦。”神医笑嘻嘻的说。
“你!!!”元娘大怒,猛地站起来。
神医后退几步,嬉皮笑脸的看着她说:“是我错啦,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时口拙,不会说话。”
“你就当着我的面,戏弄我闺女,当我是死了吗?!”杨老汉端坐在椅子上,一巴掌拍得桌子震天响,上面的杯盘碗筷都跳了起来,要不是福宝眼疾手快,边上的杯子差一点就要跌下来。
一句话震得元娘和神医都说不出话来。
元娘恼羞难忍,眼含着泪瞪了神医一眼,一转身扑进自己屋里去了。
留下杨老汉跟神医面面相觑,杨老汉目光如炬,神医跟他对视一会儿就败下阵来。
“好像有点玩大了。”神医小声咕哝着。
“你就是这样给阿元治病的?”杨老汉站起来,对着神医笑得有点狰狞。
“我,我在给她调理。”神医不知怎么,有一种危险的预感,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两步,戒备的看着杨老汉。
“我们来的时候,是付过诊金的。”杨老汉站着犹如一座铁塔一般威仪高大。
“是。”神医莫名其妙的觉得有些心虚。
“你给她调理,需要她给你收拾屋子?”杨老汉逼近一步。
“不。”神医退后一步。
“你给她调理,需要说风凉话气她?”杨老汉再逼近一步。
“也不需要。”神医小声说,再退后一步。
“你给她调理,要你跟个臭流氓一样,对着她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毁她清白?!”杨老汉眼里燃烧着怒火,看着神医,又逼近了一步。
“不不不。”神医额头上的汗都流下来了,连着后退了两步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开个玩笑。”
“你一个大老爷们跟妇道人家开玩笑还没完没了,是想干什么?”杨老汉的眼睛危险的眯起来,将神医憋进死角。
“是我欠考虑了。”神医垂下头来,认罪道歉。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杨老汉问,咧出一嘴白牙,笑得更加恐怖。
“我叫宋景书。”宋景书小心翼翼的回答,偷偷看杨老汉的表情。
“你听好了,你戏弄我闺女这件事,在我看来是必须打断你的狗腿,可你又给我闺女治了病,就算是买下了你的一条狗命,若是下次再让我瞧见你勾搭我闺女,我一准儿打残了你!”
宋景书从小到大都跟文化人说话,哪儿见识过这个,不由得惊呆了。
“我一般打人之前都先问好了,知道自己在打谁。”杨老汉捏了捏拳头,发出嘎巴嘎巴的声响,对着宋景书就是一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