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旁边站着一个面容严厉的婆子,此时正瞪眼看着福宝,一脸怒气。
“姑娘今天宴客,刚把客人们送走了,留我在这儿收拾。”福宝连忙指了指桌上的食盒,心虚得觉得自己嘴唇上的点心渣一定是没擦,却不敢动手去摸,于是一脸纠结的看着那个妈妈。
“快收拾好,回你们院里去!”婆子的目光紧紧盯着福宝的脸,像是要从她脸上剜下一块肉来。
福宝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低声说:“是。”
婆子冷冷的哼了一声,声音苍老而阴冷,听得福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顾不得顺序和美观,忙不迭的将所有东西都划拉进盒子里,几根筷子颠倒来回的放置着,福宝却不敢纠正,将食盒盖好装盘端起来,大步的往院里走。
“你往哪儿走?!”婆子怒斥了一声。
福宝整个人跳了起来,惊讶的看着婆子,低声咕哝着:“回姑娘院里。”
这条小径虽然要经过最偏僻的小院,却一路不用经过任何别人的住处,因此福宝可以捧着大食盒一路狂奔,不必担心行礼或者没形象之类的问题。
“走大路。”婆子恶狠狠的看着福宝。
福宝顿时蔫头耷脑,脚底下却不敢违背,走出好远都还觉得身后被那个婆子紧紧盯着,背后的汗毛也不由得一根一根的立起来,直到进了齐泠芳院里,关上门,都还觉得浑身发冷,牙齿打架。
“怎么了?”暖玉看福宝脸色不好,忍不住问她。
“园子里去了个妈妈,看着怪吓人的。”福宝低声说着,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还让我必须走大路。”
“吓人?”暖玉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问,“是不是那个颧骨很高,黑黄脸,很瘦,穿着一身黑衣服?”
“是。”福宝连连点头,一脸惊吓的看着暖玉,“姐姐知道这个妈妈?”
“这是老太太院子里的葛妈妈。”暖玉皱起眉头,“平日里见不着,只有出了大事才会出来。”顿了顿,又忍不住问,“你没听元妈妈说过吗?”
“原来是葛妈妈。”福宝听暖玉这么一说,恍然大悟,“是听姑妈提起来,说是养在老太太院里,平日里就养养猫狗。”
元娘曾经提过,这位葛妈妈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年若不是葛妈妈在战乱的时候拼死护着老太太,也就没有现在的齐家了,因此葛妈妈到了年纪,老太太就不让她再干活儿了,只要她在院里休息,但是谁都知道,葛妈妈是老太太的心腹,最要紧的事儿全都是葛妈妈来做。
想到“要紧”二字,不知怎么的,福宝脑海里居然浮现出那个她曾经去过的小楼,还有那个似曾相识的小厮。
这个葛妈妈,是为了守着那个小院吗?
那间小院到底住了什么人,能让齐家上下那么精心,却只字不提,下人之间都没有任何关于后院的议论。
惊吓之后,好奇心渐渐冒头,轻轻巧巧的搔在福宝的心尖上,让她不由自主的去回想,若不是知道爷爷和元娘肯定不喜欢她关心这些不应该关心的事儿,福宝甚至想回去问问爷爷。
齐泠芳此时并不在屋里,而是去了太太院里,看样子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来。
暖玉和福宝坐在院门口的廊子上,都有点心不在焉。
“你说,这回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儿?”暖玉小声问福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是不是……”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指了指天上。
能让齐家上下如惊弓之鸟的大事儿,除了皇宫里那位,怕也没有别人了,毕竟皇帝的病情早就已经不是秘密。
福宝低头仔细想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说:“发生什么都跟咱们没关系,多说多错。”
暖玉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蝉声焦躁的时候,齐府上下一片寂静,主人们面色凝重,下人们也噤若寒蝉,连着两天都看不到一个笑模样。
就算福宝没有刻意打听,也能知道皇帝的病情突然加重,甚至已经不能见任何人,只有太子和几个王爷能进去探视,出来之后却都是一言不发。
齐家老太爷那天也进了宫,连着在里面两天才一脸疲倦的回到齐府。
最令人揪心的是,北方局势顿时紧张起来,战事几乎是一触即发。
整个京城都笼罩在一片沉寂中。
虽然皇帝病入膏肓,命悬一线,京城戒备变得更加森严,所有娱乐活动也都被取消,可百姓的日子还是得照样过,齐家主人们夜夜睡不好,齐家的下人们却还是得出门采买,府里的活儿也一点都没少。
福宝在经历了一开始的兵荒马乱之后,很快又适应了这样的生活,只是齐老太爷发了话,今年开始一切从简,老爷也开始闭门谢客,韬光养晦。
这么热的天气,又一切从简,加上无形的压力,原本就强撑着的老太太再也受不住,病倒在榻上。
齐老太太的身体一直都不好,太医原本就说她有可能过不了这个冬天,这么一病倒就一天比一天沉重。
原本还不动如山的齐老太爷这回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