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进了书房,福宝也从来没有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姑娘身边的大丫头,而是从打扫庭院变成了打扫书房。
想到这一点,福宝又觉得有点可惜,她才刚学会什么时候浇水,隔多久施肥,才认识了芍药和牡丹,莫叔修剪枝叶的绝活儿她还没学到呢。
福宝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情,居然有点睡不着,一夜未眠的看着窗口露出的一角天际发呆,一直到那里墨黑的浓郁变淡了些,透出来些许蓝,就迫不及待的爬起来,走出门外。
院子里种的牡丹已经败落了,芍药却开得正好。经过了一晚,花瓣和枝叶上缀着晶莹剔透的露水,更显得娇嫩欲滴。
莫叔正蹲在那些花花草草旁边看,听到身后有动静,回过头对福宝笑笑:“猜就是你这丫头,快过来看这株花开了。”
福宝愣了一下,连忙凑过去,果然昨天还蜷缩成一团的花骨朵,这会儿已经绽开了一些,颇有点含苞欲放的意思,比那些盛开的少了几分雍容,又多了一点娇怯,像是十来岁的小少女亭亭玉立。
福宝挖空心思的想用上她能想到的最好的词来赞美一下眼前的美景,到底还是败在了词汇量上,只能干巴巴的说:“芍药花真好看。”
“好看是好看,就是开在了牡丹后面。”老莫嘿嘿一笑,将手上的泥巴在抹布上蹭了蹭。
“牡丹是牡丹,芍药是芍药。”福宝不解,“各自开各自的就好。”
“为什么牡丹芍药总在一起?”老莫想伸手拍福宝的脑袋,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泥巴,还是放弃了。
“因为花期接替吗?”福宝想了想,觉得自己说中了标准答案,一脸求表扬的看着老莫。
“花期接替就放在一起了吗?”老莫不答反问。
“那因为,她们有点……像?”福宝有点苦恼的想着,又说,“我觉得也没那么像。”
“牡丹娇艳,花期也会过。和芍药放在一起,牡丹谢了接着芍药即开,不显得荒凉。”老莫哈哈一笑,既没说福宝对,也没说她错。
“那就是花期啦,跟我说的一样。”福宝撇撇嘴。
“这天下的花儿哪个能比得过牡丹的绝色?”老莫瞪了她一眼,“怎么能一样呢。”
“那这么说来,芍药却可怜了。”福宝看着花儿,突然觉得刚才令人夺目的娇艳都黯淡下来。
“这牡丹呢,就像屋里的姑娘。”老莫指了指屋里,又指了指福宝,“芍药呢,就是你们这些丫头。”
“我是芍药?”福宝呆了一下,扭脸看了一眼牡丹,再看看芍药,脑袋里一团迷糊。
“开起来,其实都是一样的好看。”老莫笑呵呵的摸了摸一朵开得肥大的花儿,心满意足的说,“但毕竟是不同的。”
福宝沉默了,似乎在想着什么。
“牡丹是国色天香,一时花开,便是名动京华。”老莫意味深长的说,“等牡丹的花期到了,花势弱了,芍药才能慢慢探出枝头,开出花来,虽然看着也好看,却只是为了填补牡丹凋零的空缺,让看花的人不至于太失落。”
“可是芍药心里,未必是这么想的。”福宝低低地说,“也许她没想过要跟牡丹一样,她只是恰好在这个时候开了起来,她也不想与牡丹一样那么受欢迎,就这么孤单的开着,她心里也是欢喜的。”
老莫没说话,将粗糙的大手泡进水桶里,仔细的清洗,再用布巾擦干,脸上庄重认真的神情,像是在做一件多么了不得的事情。
“好孩子。”老莫摸了摸福宝的头,顺手拍拍她的肩膀问,“今儿是来跟我道别的?”
“啊。”福宝这才从方才那种情绪中醒过来,茫然的看着老莫一会儿,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说,“是啊。”
“去书房是个不错的差事。”老莫继续说着。
“莫叔怎么知道的。”福宝小声嘟囔着。
“我要不知道,这会儿肯定会打发你去扫院子,还能拉你过来看花?”老莫嘿嘿一笑,伸手在福宝脑袋上打了一记。
福宝捂住脑袋,感觉方才心中涌起的那股难受劲儿过去了,又勾起唇角,对着老莫微笑起来。
老莫看着福宝湿润又明亮的双眼,从花枝上掐下来一朵芍药,放进她手里说:“这个给你。”
“掐,掐花?”福宝惊讶的瞪大了眼,像是不认识似的看着老莫。
老莫可是极护花爱花的人,平日里谁碰掉一根枝叶都能让他咆哮很久,以至于大家都知道他的坏脾气,躲得远远地,就算是姑娘想要掐花,也都挑他不在的时候。
“快滚快滚。”老莫看着福宝的表情,面色凶恶的对她叫着,将她往屋里推。
福宝踉跄两步,停下来,又忍不住回头转身,看着老莫说:“莫叔,等有空我再跟你学种花。”
老莫没回答,只是对她不耐烦的摆摆手。
“种芍药!”福宝看他没反应,忍不住声音大了一点。
“种芍药。”老莫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作势抬腿要踹。
福宝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