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6日,上午10点08分,医大三院
汪文海走进病房——之前对怪味儿的那种不适感竟奇迹般消失了,也许是已经完全习惯了吧。他和孙正辅随便聊了几句,便直接进入正题。
“孙老,我原以为您是打算写本自传的。呃……我的意思是,或许您应该在这段故事前,先交代一下自己的生平才对。”汪文海提醒道。
孙正辅连连摆手,说:“说是写自传那只是方便郑先生帮我找人罢了。我孙正辅算是哪根葱哪根苗?要著书立传还轮不到我咧!”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其实那些表面上的东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只要把这起凶杀案从头到尾、完完整整、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就成。至于我老孙姓甚名谁并不重要,就算把我的名字改成孙悟空都行!啊?哈哈!”
孙正辅的笑声很有感染力,汪文海也跟着笑起来。
由于对方的精神状态看起来不错,所以汪文海决定延长今天的工作时间。不过,为了不打扰邻床的病人,他刻意放轻了音量。
“孙老,您说的应该是一起重大案件,至少在当时是应该引起轰动的。可是为什么我在网上查找了半天,居然没有一条记录,这不是很奇怪吗?”汪文海问道。
老孙静默了半晌,语调阴沉地说:“那是因为它被人为地掩盖了。”
“被掩盖了?为什么?”
汪文海的好奇心被勾了上来。
老孙说:“因为真相过于诡异。或者可以这么说,至今还没有查清真相。”
哦,原来是一宗无头案。汪文海心想。
空气一下子凝住了,他抬起头,仿佛看到窗外有道诡异的光闪过。
——好像一道无声的闪电。
好一会儿,孙正辅吸了口气,有些忧郁地说:“也不知道留下这份纪录是福是祸……算了,别想那么多了,赶快开始吧。”
汪文海虽然听得一头雾水,却隐约感觉到,案件的背后一定是牵扯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忽然间,他产生了一种错觉,他仿佛觉得自己即将或正在经历某个重大的历史事件!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孙正辅开始了他的讲述。
“经过调查,死者的确是当地人。他本名陈四两,自从给石岭镇赫赫有名的‘何氏中医’打工后,便改名为何福。后来不知为何,他被东家赶了出来。死时五十二岁,有一个女儿叫陈海蓉。奇怪的是,陈海蓉在何福被赶出何家之前就失踪了,至今没有下落。”
喘了口气,他继续说:“据邻居介绍,何福自从被赶出何家后,便去了外地。这一去就是三年,似乎是为了寻找什么人。我猜可能是寻找失踪的女儿。后来何福回到石岭镇,在一家香火不甚旺的寺庙里打杂,每天早出晚归。何福住的地方离案发现场不过一公里远,看来应该是在拂晓外出途中遇害的。我和同事向所长请示,希望把那个报案电话录音留存……”
“电话录音?”汪文海脸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孙正辅笑了笑,说:“别以为当时国家落后就没有录音设备。虽然民间还没普及,但公安系统里还是有的。”
“哦。后来呢?”
“后来我把关于‘1’的推测说了出来,可是同事们都说我精神不正常。”孙正辅说。
“为什么?”
孙正辅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因为大家都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其实这也难怪,当时的光景不比现在,现在什么都可能发生,那时候还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案件。偏偏我当时不知哪儿来的一股牛劲儿,执拗地认定是仇杀。也就是说,凶手把有牵连的人逐一杀害,并留下编号排序,好让幸存的相关人员心生恐惧。”
“很有道理呀!那后来呢?”汪文海道。
“后来警方调查了何福的人际关系,分别从财杀、仇杀、情杀三方面着手,可是都毫无头绪。从他的周边看不出有这样的可能性。连环仇杀案或许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不过我却一直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调查着。当时我还分析到,这桩案子也许和何福到外地那几年有关。为此,我特意电话询问了他在外地接触过的人,可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编号‘1’的死者也始终没有出现。我感到很气馁。”
汪文海提醒道:“孙老,您还没告诉我何福真正的死因呢。”
孙正辅猛一拍大腿,叫道:“你看看,我真是个老糊涂,这么关键的环节竟然给忘了……嗯,法医解剖的结果表明,致命伤正是在其头部,是由某种钝器敲击所造成的,与击碎腕骨的应该是同一种工具,估计是铁锤一类的东西。其实当时的现场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死者的头部血肉模糊……”
汪文海插言道:“这个我也想到了。不过,据说,某些狡猾的凶手喜欢故布疑阵,残害死者的肢体,目的是为了掩盖其真正死因。”
孙正辅微微一笑,说:“话虽这么说,但那时候人的智商还没有达到这个程度,至少我不知道。我敢打包票,何福的确死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