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满仓起身望着阵地上遍布的中日两军尸体,看了看林定远一眼,担忧道:“老子打这么多年的仗,这样的血战是第一次经历,一个冲锋就将关东军的两个步兵大队从山顶撞下去,部队的伤亡能小得了,他奶奶的,咱们这是拼血本啊!”
很快,第一营第三连所剩的四十七个人被沈满仓聚集在一起,司号长唐胖子一脸媚笑给沈满仓递上了一根烟,点燃后道:“恭喜沈老大晋升连长,以后兄弟们都跟着沈老大你了,刀山火海招呼一声就成。”
唐胖子停顿了一下,见沈满仓闷头抽烟于是有些黯然继续道:“全连能动的就四十七个了,还有五个重伤号在土坎下面,医护兵小吴被炸成了两截,什么药都没有了,重伤号估计挺不了一个时辰,实在不行就给几个弟兄一个痛快的。”
沈满仓吸了口皱了皱眉头道:“什么破烟卷?这么辛辣?”
唐胖子挠了挠头道:“从小鬼子尸体上摸来的,没舍得抽直接孝敬给老大你了。”
沈满仓点了点头道:“你这份孝心我心底有数,你就是三排长了,分十五个人给你,三个班,每班五人,机枪自己阵地上捡吧!你们排是连预备队,关键时候给老子顶上去,打完了还活着,老子提拔你当连副。”
眉开眼笑的唐胖子欢天喜地的带着他的人去挖工事,安排了其余二个排长之后,沈满仓转身对林定远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勤务班长了,老子以后的吃喝拉撒睡都交给你小子了,等我提了营长,我提拔你一个排长,不去读哪个什么鬼劳子官校了。”
林定远望着悠然抽着烟的沈满仓道:“勤务班长?我这一个班多少人?”
沈满仓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就你一个,怎么啦!”
林定远顿时愤怒道:“那叫什么班长?那叫勤务兵,打杂跑腿的闲人一个,我要下战斗班。”
沈满仓一听顿时从地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道:“就你小子才打了这么一仗,身上几处挂彩,照这样下去你在这个阵地上你能活多久?打仗是拼命的活计,老子答应过王团座和老楚,要活着把你带下去,你不能让老子失言当没信誉的人。”
“你还要下战斗班?”沈满仓一指大约五公尺前的一道战壕道:“那里就是火线,这条战壕就是连部所在,咱们身后那条战壕就是营部所在,杜副师座有令,营长死了连长上,连长死了排长上,排长死了班长上,你急着投胎不差这一会,现在给老子挖连部掩体去。”
无可奈何的林定远开始在坚硬的冻土上挖掘工事,还好有之前日本人重复挖掘的底子,紧张忙碌的中国官兵迅速将被炮弹震塌的工事恢复起来,沙袋不够用,就将日军的尸体堆上去,用中国人的老话说就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林定远用工兵镐在狠狠的刨着坚硬的冻土,一镐下去往往就是一个白点,经过了残酷的白刃血战,林定远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人在偌大的战场上能够发挥的作用实在太小了,一个人的影响力是其自身地位势力的综合所在,在自己没达到一定地位之前,一切的豪言壮语都是空谈。
将军楼的血战让林定远见识到了战争的残酷的同时,也让他清醒的意识到了,除了熟悉历史进程之外,他并不比任何人多什么优势,一颗子弹、一块弹片都能轻易让他含恨沙场。
而且,第一四九团为了收复将军楼可以说与历史上一般损失惨重,不但堪称猛将的团长王润波为国捐躯,师长关麟征也被日军手榴弹炸伤,全团二千三百二十九人,激战之后仅余不足七百人,其中三营二连与三连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第一四九团的巨大牺牲为戴安澜团打开了一条生路,与数倍于己的日军血战数小时的戴安澜团从将军楼阵地撤退之时,全团不足五百人,如果不是第一四九团的巨大牺牲,恐怕日后也就没有那个威震昆仑关,血染异域的“海鸥”将军了。
与此同时,在日军第八师团师团部临时指挥所的帐篷内,身材瘦小显得很是尖嘴猴腮,脸色铁青的日军第八师团师团长西义一望着腰板挺得笔直面无表情的部下们,西义一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怒不可遏道:“这是大日本帝国皇军的耻辱,是关东军的耻辱,更是我勇武第八师团之奇耻大辱。”
在一干日军将佐中显得各位人高马大的一名少将环顾左右道:“师团长阁下,既然川原君的第十六旅团错过了战机,放跑了包围圈中的支那军的部队,那么不如由我步兵第四旅团接任实施攻击吧!”
西义一望了一眼川原侃,日军师团自明治维新以来都是保持本地征兵,联队、旅团长任职亦是提拔本地人的惯例,偏偏川原侃这个家伙并不是什么自己人。
犹豫了一下,西义一双手拄着桌子沉声道:“铃木君,你的步兵第五联队配属师团野炮联队第一大队,全力进攻将军楼,打开师团主力进攻通路。”
西义一的排兵布阵是充分的照顾了自己第八师团的主力,而配合作战的混成第十四旅团旅团长服部兵次郎少将则显得非常不满,支那军一触即溃,自己大老远的冰天雪地赶来,连口汤也不给喝吗?难不成武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