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冷,是大气的冷,大片大片的雪花,干而凛冽的寒风。人在寒风中瑟缩,那剧烈的冷意,能让骨头发颤。
长沙的冷,是时而迎面的冻雨,冰凉冰凉的雨丝纷飞,落在身上,浸到骨子里似的阴冷。是雪水容在地面上,那份潮湿,凉意比冷意更加明显。
往年除夕这日子,长沙也有过下雪的时候,今年天气冷得比较早,雪早已经下开了,到除夕这日,雪花纷飞,地面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踩上去,都有了深深的痕迹。
外公和外婆已经好几年没有回家过年。今年,小姨去法国中转北京的时候就说过要往老家过年的。遂,卓家上上下下早已经开始在这边打点。
莫志国出访南美还没回来,因着莫锦程的事情,又临时改了行程,整个年假都在各个国家飞来飞去。钟秀琴也接了剧院的邀请,干脆不在北京待,省省心。莫劲修倒也乐意,索性也不在北京过年了。干脆连年夜饭都不在莫宅吃,赶了飞机往外公外婆家跑。
卓家早些年在这边的老房子已经都全部拆了。为了安享晚年,外公又在这边重新置了地,沿湖购置了一套小别墅。只是路程比较远,加上机场本来就不近,就得花点儿时间了。
因为蔺非池的事情,莫劲修还在跟迟迟置气。自那天蔺非池在云邸出现之后,他们已经三天没说好好说过一句话了。遂,两人从坐上车就没有开口说过话,车子里气氛怪怪的,像似笼罩了一层冰一般。
开车的是卓家的老司机张叔,五十多岁了。对迟迟并不陌生,也算是从小见着莫劲修长大的。他从后视镜上瞅了瞅后座上莫劲修和迟迟紧绷的脸,大致也猜得出两人出了点儿问题。加上,童谣和莫锦程的事情曝光,他也能预料到二人心情不会怎样的好。张叔识趣的一直都没有说话,只默默地开着车。间或,从后视镜里瞅几眼。好几次想找个机会开口说点儿什么,但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始终没有好的时机。
北京飞长沙,飞行时间只要两个小时多一点,可偏偏机场在哪里都是可偏僻的地儿。从云邸到首都机场,磨磨叽叽的得花两个多小时。这从黄花机场到外公家,又得是随随便便的两个多小时。
这几日迟迟都睡不好,今儿又早起了,囫囵着坐了这么久的车,早已经累得话都不想说了。车子才从机场里出来没多久,她就已经断断续续的打了四五个瞌睡,睡意深沉。
可是,外公派过来的这车,只是日常用的商务车。她视线往身侧瞅了瞅,丫莫劲修一人还晃晃悠悠的占了快两个人的座儿,她瘦巴巴的挤在一边,怎样都不是一个可以瞌睡的好去处。可是,这睡意深重得……上下眼皮都能打起架来了。
迟迟阴沉沉的望了一眼正闭目养神的莫劲修一眼,小嘴巴一撅,朝他努了努,然后极不情愿将身子更小的缩成一团,两只手肘互相这叠,然后一只手肘撑在车门上,一只手抵在车窗的玻璃上,缓缓合上了眼睛。
兴许真的太累了,加上车子速度不是太快,摇篮一样的轻晃着,迟迟很快就进入了睡眠状态。
“咳咳,咳咳,咳咳咳……”这时候,张叔终于得到机会了,他有规律的声音越来越大的咳嗽了几声。
一次,莫劲修没反应,他又试了一次。如此,反复了两三次,直到刚刚进入睡眠中的迟迟都微微皱了眉,这才消停。
劲修这几日也是累的不像话。他故意将房门锁了,想着也许她会借此跟自己发个脾气。他发泄发泄,这事也就过去了。可这丫头,竟然涨脾气了?他关门,她就不理?连个台阶都给下……难道,每次冷战都得他低头?难道非得一个多月不说话,她才能意识到这事儿其实挺严重?
莫劲修也恼了,一边忙着将莫锦程和童谣的事情善后,一边和她闹着别扭,还得胡思乱想一番她和蔺非池的事情,也是好几天都没睡个安稳觉了。趁着着冗长的坐车时间,他也想好好的休息会儿。可张叔这个不规律的咳嗽声哟,一下又一下的,声音还越来越大,他实在是闹心的紧。
等到张叔怕吵醒迟迟而停下来时,他的忍耐也到了极限,几乎在张叔停下来的同时忽地睁开了双眼。
他满头满脸的火气,刚要张口埋怨张叔来着,却听到张叔小心翼翼地“嘘……”的声音。
他愣了愣,虽不明白张叔意思,但还是皱着眉头闭上了嘴巴。
“二公子,你媳妇儿……”张叔瞅了一眼前面的车道,见前面没有车辆,这才侧过头来,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胖乎乎的手指,还指了指与莫劲修隔了半个座位,靠在车窗上浅眠的迟迟。
莫劲修顺着他的手指侧头去看,这才发现小丫头已经睡着了。
她体寒,怕冷,常常冬天还没到呢,就已经将棉袄穿上了身。天气预报上说长沙已经连下了好几天的雪,气温也比往年低,早几天就备好了来时要穿的衣服。
他记得,以前她跟苏沫沫说过的,说什么北方的冷是干冷,多穿点儿衣服也就扛过去了。南方的冷,是湿冷,怎么加衣服都抵不住。
以前莫劲修不怎么觉得,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