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沿岸,两个人影在夜色中一闪而没,蓝海萍带着蓝小蝶借着夜色匆匆赶到江边。是夜月朗风清,江上微风徐来,在江面上泛起一圈圈涟漪,映照着点点月华。蓝海萍方要暗自庆幸小蝶躲过一劫之时,却听岸边一人朗声道:“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蓝海萍暗道不好,拉起蓝小蝶救走,那人却不知不觉跟出现在二人身后,只见他身着一袭泛黄白衫,长身而立,笑容可掬,拱手作礼道:“这位叔父可要渡江,能否载小生一程?”
蓝海萍冷冷盯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来人眯着眼睛道。
“你真是人如其名,开心得很。”蓝小蝶笑道,也是眼如新月,笑意盈盈。
“得蒙姑娘谬赞,虽死无憾。”叶开长揖到地。
蓝海萍盯着叶开,心思翻滚,难道是他们派来的杀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姑且让他上来,自己对水上功夫更有把握。“小小竹排,难堪大用。这位小兄弟如不嫌弃尽可上来,只不过三更半夜到江北有何贵干?”
蓝海萍说话时叶开已经动身,说道嫌弃的时候已然到了竹排上,笑嘻嘻道:“看星星,看月亮。”
蓝小蝶一愣:“在这里不一样看吗?”
“不一样啊,这里是江南,我已经看过了,现在应该到江北看了,正在愁渡江一事呢,可喜你们就来了,上天待我真是不薄!”叶开几乎一直笑着,让人如沐春风,不过说完话后就躺在竹排上,也不问为什么一对父女在月夜匆匆渡江。
蓝海萍竹篙一点,竹排慢慢滑向江北,他时刻提防着叶开,没想到叶开只是趟在哪里,动也不动,不过却很健谈,蓝小蝶问她一句话,他就答一句,两个人竟聊得热火朝天,不一会就要到岸,蓝小蝶握了握背上的包袱,对叶开道:“我要走了,你好好看星星看月亮吧。”说完看着蓝海萍,顿时黯然神伤,一双妙目渗出珠泪,“爹——”
“蝶儿!”蓝海萍紧紧抱着她,多年来父女两人相依为命,自此一别只怕再难相见,如何不痛!叶开恍若未闻,仍旧看着夜空。
“好感人的一幕,既然父女情深,何苦离别呢!你把女儿嫁给我,贵为排教教主的岳丈,虽然谈不上荣华富贵,但总不至于现在这样生离死别。”说话声中北岸突然间亮起数十只火把,现出乌压压百十来人,当中拥着一人锦衣峨冠端坐在太师椅上。
“慕容复,陈老教主待你恩重如山,没想到你狼子野心,竟然杀害老教主篡夺教主一位,可怜老朽无能,不能取你首级报老教主知遇之恩,没想到此番竟连一个弱质女子也不放过!”
“蓝海萍,你不过区区一个排头,胆敢以下犯上,教训起教主来了!虽然慕容教主胸襟宽广宅心仁厚,但难道你就当真不怕死吗?”说话之人又肥又白,就像一坨肥肉让人一看就要腻到呕吐,脸上五官也像包子一样挤成一块。
蓝海萍仰天长笑,突然间竹篙一伸一缩,惨呼声中浮出一个身影汩汩冒血,刹那间沉到江底。不过竹排底下似是藏了不少水鬼,蓝海萍左支右绌,连杀几人,竹排仍然左摇右晃,堪堪就要翻滚。蓝海萍、蓝小蝶站立不稳,叶开却依旧好端端躺在那里,动也不动。
“船到江心补漏迟,岳丈大人,既然无路可走,何不回头是岸!”慕容复淡淡道,声音透过江风一字字传出。
“区区几个水鬼还奈何不了老夫。”蓝海萍接着小声对蓝小蝶道:“蝶儿,待会为父下去收拾那几个水鬼,收拾干净之后你借水遁走,这位壮士也和小蝶一起走吧。”
“蓝海萍,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顾得了别人吗?”慕容复边上四家将之一的包不同尖声笑道,他身材肥胖,说话声本就很尖,此刻笑起来更是不男不女,让人浑身发麻。
“小人得志!”蓝海萍一声怒喝,撕开衣襟跳了下去,竹排顿时安定下来,水面上不时泛起几个浮尸,鲜血几乎染红了周围十丈水面。小蝶在竹排上四下看着,泪水涟涟而下:“爹,爹,爹——”
“快走……”蓝海萍冒出水面,一句话未曾说完又沉了下去。
“爹——我不走,”蓝小蝶擦着眼泪,对叶开道:“公子,这是我们父女之事,让你受惊了,你……快些走吧。”
“我干嘛要走?”叶开稍微收敛笑意,睁开眼睛,“我还没看够星星和月亮呢!”
“好感人的父女,好不知死活的东西。”慕容复拍了拍手,右侧垂手而立的家将飞身而出。“江上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慕容复轻吟着,话音未落,凶神恶煞般的风波恶忽而直挺挺落到江里。
“风堂主——”岸边几个教众呼喊着跳了下去。
“他已经随水而逝,你们不必多此一举了!”叶开说着懒洋洋站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慕容复冷冷道,来人竟举手投足收拾掉风波恶,必定不是等闲之辈,原来蓝海萍是有恃无恐。
“我叫叶开,树叶的叶,开心的开。”
“叶开……你是飞刀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