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蝶猛地睁开眼睛,看见的是木质天花板和装饰性的吊扇。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溜进来,给所有的事物都镀上了一层暖洋洋的欢愉色彩。难道那只是个梦?又是光逝跟她开的一个残忍的玩笑?不,不会的,昨晚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她深深烙在脑海里,母亲的眼泪,父亲的拥抱,兄弟姐妹间的欢声笑语。那大概是冰蝶一生中最幸福的几个小时了。她所有的不甘和仇恨几乎都被潮水般的快乐冲淡,好像她从来不曾离开过,好像这个家庭一直都是如此和睦。
可是……自己是怎么睡到这张床上的,冰蝶却记不大清了。这种类似宿醉的体验她也不是第一次了,昨天她确实喝了不少酒,可……可境界守卫几钟就能分解一瓶高度白酒含有的酒精量,可谓真正的千杯不倒,只会水中毒。
左臂忽然的刺痛打破了冰蝶的迷茫,她条件反射地用右手握住左臂,可随即回忆起自己的左手已经被Z113一刀砍断,现在大概是在经历所谓的幻肢痛吧?但……她的右手真切地抓住了什么,她的左手同时也感觉到了右手的温度。冰蝶翻身坐起,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左手,五指不停开合,仿佛那是什么新长出来的稀奇玩意儿。她的手被缝回去了,而手肘上方的一圈疤痕证明了她和Z113的激斗并非梦境。
既然如此,她的记忆并非虚假,她确实回到家里了。想到这,冰蝶安心了不少。她一边摩挲着重回身体的左手手掌,一边抬头环顾这间屋子。典型的木结构农家氛围,布置简陋,一张写字桌,椅子,一个立柜和两个矮储物柜;房间里没有衣橱之类的家具,只有一个衣帽架,生活杂物也很少,说明这是间客房。
门外的楼梯响起脚步声,有人,五十公斤左右,步距短,年轻女性。也许是莎莎姐。冰蝶没有按照训练那样奔到门边待机,依旧坐在床上,静静等待门外的人进来。不一会儿,那人就在门外停下,她轻轻敲了敲门,冰蝶听出来她不是用的手而是用膝盖在顶门,应该是拿着什么东西。冰蝶正欲做声,呼吸急促了些,胸口一阵剧痛,疼出她一脑门冷汗。被Z113重手揍过的地方仍未痊愈。
门外的人等了几秒,用胳膊拧开门把手。一阵蜂蜜烤饼干的香味先飘了进来,若非冰蝶顾及胸口的伤,她真想大口大口呼吸这香甜的空气。如果她的嗅觉没被Z113揍出问题来的话,那人还给她带来了她最喜欢的全脂山羊奶和醋腌黄瓜。
然而当对方推门进来时,冰蝶最先注意到不是诱人的食物,而是端着托盘的女孩。吹弹可破的肌肤即便在会反射不少光线的粉色秀发下也依旧晶莹剔透,眉似远山不描而黛,唇若涂砂不点而朱,倾国倾城,亦幻亦真……美貌近妖的女孩比之冰蝶少了几分风尘与精干,多了几分清纯和娇媚,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她五官体态皆与冰蝶一模一样的事实。就连因境界守卫改造手术而改变的那部分也被顾及到了。
“你醒啦?”女孩声音甜美,仿若天籁,“我给你做了早餐,希望合你口味。”
冰蝶在震惊中偏了偏脑袋。来了,她想,光逝最恶毒的玩笑。
女孩走到近前,将托盘在床头放下:“刚烤好的蜂蜜饼干,全脂山羊奶和腌黄瓜,都是我最喜欢的东西。对了,还有这个小盒子。”女孩从托盘里拿起一个包装精美,还用丝带打着蝴蝶结的盒子,“它今早被人放在邮箱里,好像是什么人寄给你的。”
冰蝶想伸手去拿,但双臂如同灌铅了般沉重,只伸出了一半就坠在床上。
“啊,对不起,我忘了你身上的伤了。”女孩连连道歉,将盒子放回,伸手握住她的手掌,触感柔软温暖。“再次谢谢你救了桑越哥哥,要是没有你,他可能都……不好意思,总是说起这些不好的事情。总之,谢谢你。”女孩眉眼间感情真挚,不似作伪,如果她真的是在假装,那能骗过冰蝶也算是厉害之至了。
“不打扰你了,你一定还想好好休息一会儿吧?我也要去帮妈妈干活了。”女孩向冰蝶道别,“如果你有空的话,请务必在我家多待两天,至少也请留下来吃晚饭。今天是我的生日,每年这个时候,妈妈就会做她最拿手的奶酪蛋糕,可好吃了!”
说罢,女孩转身退出房间,顺手掩上门。
冰蝶还目瞪口呆地看着门的方向,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如同被人一闷棍敲成了傻·B似的,机械地呼吸,眨眼,舔唇。她的目光落在托盘上的礼品盒,毋庸置疑,这是光逝玩笑的一部分。她憋着一口气伸出手去拿,可她随即看见了床头的相框。那是一个老式的动态照片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父亲,母亲,哥哥,姐姐,还有自己……那是自己吗?自己也曾绽放出那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吗?
她不敢再看,像是抢夺般抓过那沉甸甸的包裹,深吸一口气,一点点将它拆开。包裹里是一个纯白的纸盒子和一张手写贺卡。冰蝶拿起贺卡,上面歪歪斜斜地写着:生日快乐。她翻转贺卡,背后还有一行字:常言道镜乃迷具,非悟具也,然青青翠竹皆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也。没读过多少书的冰蝶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她打开盒盖,揭起一层红色丝绒,嵌在凹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