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御史大夫那些逃出的下人已经全都抓回来了,今日正午,要被满门朝斩。
“真的吗!?在哪里?”
“当然是城东的菜市,快去瞧瞧热闹吧。”几个擦肩而过的小商贩议论的声音飘进了寒越的耳朵。
寒越的身体剧烈震动,猛然止住了步伐,然后发疯似地转身,冲上前去,一把扯住了当前那名小商贩的领口,“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为首小商贩先是吓了一跳,见到原来是个瘦弱的少年,一把寒越推倒在地上,“我靠!哪里来得小疯子!?”
寒越的双手全是泥土,把小商贩考究的衣领都弄脏了,小商贩更怒,带着同伴冲上去,围住寒越,往他身上一阵猛踹,寒越双手捂住脑袋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楚羽在一旁拼命叫喊:“别打了!!别打了!!我给几位大爷磕头!!!”说着一个劲地朝着几人咚咚地磕头。
一旁的围观者,指手画脚者有之,同情者有之,啧啧叹气者有之,但是没有一人上前阻拦的。
小商贩领着同伙打了一阵,气头消了,凶恶地笑道:“看在你兄弟磕头磕得这么响亮,就绕你一条狗命,兄弟们,去城中看好戏去。”说完又朝着寒越后脑勺吐了两口唾沫,与几个同伙哈哈狂笑,向着城中扬长而去。
路人们看完,不住摇头,评头论足地也走了,空荡荡的路上只剩下了兄弟两人。
楚羽额头上已经碰出了青包,但他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一般,赶忙上去把寒越扶起:“越哥,你没有事吧?”
寒越抬起头来,满脸尘土,泪流满面,泪水混着泥土,瘦削的脸弄得又脏又黑,跟着一下子搂住楚羽的身子,大哭道:“阿羽,我妈妈她快死啦……”
楚羽知道寒越性子最要强,从前被受过十倍侮辱,也没有见他流过一滴眼泪,内心也十分难过,含泪安慰道:“越哥,你别哭了,我们先去看看再说吧。”
寒越噙着泪水点头。他突然害怕至极了,感觉一生从没有这么恐惧过,他不知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他到底该怎么办,他能够怎么办?
城东菜市,其实并不是一个菜市,就算从前是一个菜市,但现在也已经不是了,因为这里流了太多的血,死了太多的人,所以菜市早就不再卖菜,现今的城东菜市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杀人。
如果你想看人头在地上滚,那就去城东菜市吧。
如果你想晚上做噩梦,那就去城东菜市吧。
如果你想吃人血馒头,那就去城东菜市吧。
城东菜市又要杀人了,并且杀得还是位列三公的御史大夫,听说御史大夫是个术师,听说他们家满门都是术师,足足有一百多个术师!!太可怕了!!
在通常情况下,消息传得越广,就传得越离谱,令人惊讶的消息一波很快袭击全城与周边,这让城里城外的许多人,都往城东的菜市赶。
混在汹涌的人潮里,寒越、楚羽二人比出城时候要容易十倍,寒越因为担忧与忐忑,连脸上黑泥尘土都忘记了擦干净。
快到十二点了,烈日升上了朗朗的晴空,在城东菜市照耀得一片炙热。
通常行刑都会选在正午,也会选在人多的广场或者菜市口,因为这样阳气足,也让行刑的刀斧手们与监斩官多了不少底气。
寒越与楚羽飞快地奔到了城东菜市,黑压压的人群早已将刑场围得水泄不通,看不到里面的景象。
因为听说是要斩杀邪恶的术师,所以很多人也不怕带上自家的小孩,他们也许是想让孩子们看看,以此为训,以后千万不可走上术师的邪路。
菜市已经没有卖菜,所以从前因为买菜垒砌起的石台子早就被拆去了,于是菜市就成了一片开阔的广场,专门用来杀人,与围观杀人。
人群或老或少,或男或女,围聚了足足应该有上千人,人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好像一群苍蝇一般嗡嗡作响。
寒越、楚羽试着挤了几次,都被外围的人群横眉瞪眼地挤了回来,其实太阳那么大,一千人多人汗流浃背地挤在一起也不容易,所以人人心情都很烦躁,凭什么为这么两个瘦小肮脏的小子让路。
寒越咬了咬牙齿,忽然弯下腰朝着人群的裤腿间爬钻了进去,楚羽受惯了屈辱,这也不算什么,自然紧随其后。
一些穿着裙子的女子惊呼着退后,为两人让开了去路。但无聊烦闷的闲汉们发现了这一景象,都开始大肆嘲笑。
其实趴着地面的滋味并不好受,干燥的滚烫得烧人,地上的小石子,一些穿着草鞋大叔的焦臭让本来就不清晰的空气更加令人作呕。
但寒越好像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他目光坚定,表情冷酷,埋着头一个劲地朝前钻得,豆子大的汗水一滴滴地朝下滚落。
忽然,寒越的面前出现了两只岔开的腿,他抬起头,见到一个痞子嘴巴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很讨打地扬起了下巴,叉开双腿,然后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胯下。
周围的人目光都聚集了过来,准备看一场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