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墨色长发披散在肩头,月白色的长袍有着精致的暗银色纹络,玄色的拖地兜帽披风上绣着银白色的繁复图腾,一双墨色翦瞳蕴含着初雪后天晴的暖意,此刻却被那鲜血渲染出恶魔般的妖异,正是层跟音巳对战过几个回合的初湮。
那涌动的红莲闪耀的瞬间碧泽的凤眸微微眯起,那熟悉的三瓣血莲怎么逃得过他的眼睛,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碧泽皱眉打量着面前白衣的少年,心口微微的泛起抽痛,眼底的三瓣雪莲悄悄地涌动了一下又旋即黯淡了下去。
好像是有感应一般,初湮直直的看向了面色仍然淡定的碧泽,挥了挥手臂上的双环弹掉那沾染的血水,初湮一步一步走向碧泽和音巳两人的方向,那面容温朗如此无害,但是见识过刚才那些暴虐的杀人手段之后,音巳只觉得心底里不能控制的冒出了一股寒气。
“你就是上一代血莲双子之一的碧泽大人吧?”初湮收起手中的双环,那双环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线化做两道流光没入他的领口,他颈间古银链子微微闪烁了一下,旋即失去了光亮。而收起了双环的初湮好像又变回拉那个人畜无害的温暖少年,有着明朗的眉眼和抿起来优雅温暖的唇角弧度。
“你就是那帮老家伙选中的继承者吧。”碧泽唇角扬起讥讽的笑容,上下打量着初湮,反观初湮倒也是坦率自然,被那如同刀子一样的眼神扫视了好几遍仍旧保持着完美弧度的笑容。
“正是。”初湮的笑容里有份自信,只是被那略带着血腥的气势冲散,反而带着有些惊人的煞气。
碧泽微微皱眉,下意识的挪动脚步挡在了音巳的斜前方,音巳却没有听从那隐晦的安排,反倒是直接踏前一步,走进了初湮营造的气场之中,顿时那恍若实质的煞气激荡了起来。隐私的长发被撕扯的飞旋而起,猎猎作响的裙裾摇摆成绯红色花海,音巳咬紧了牙关死死抵抗着那侵蚀入骨头的阴冷,自身的气场缓缓释放了出来,竟然在一点点的扳回局面,隐隐要与初湮分庭抗礼。
碧泽却在此刻陷入了回忆,想起不知多少年前那场惊世之战。不断陨落的强者,身死或者受伤,身边的队友不断地倒地,没有时间考虑,没有时间悲伤,只有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青铜月勾,青白色的光芒夹杂着湛然银光,不断地收割着敌人的生命。
直到再也没有力气挥舞手中的噬月挽歌,青铜色月勾颓然失色,那划过左眼的长剑,带着乍然侵蚀心底的疼痛留下丑陋而深刻的伤痕,碧泽缓缓闭上的双眼间犹然是一身绯红色宫装长裙翩然临世的绯然瞬间绝望的眉眼,那样凄厉的叫声好像将心底的灵魂都震颤,整个战场都在瞬间凝固在自己额角的剑尖。
或许后来的碧泽无数次的回想着自己昏迷后的那段空白,都带着无比悔恨的心情,再次睁开双眼已经是物是人非,那高高竖起的行刑柱子上绯然安静的笑脸却在碧泽心理撕扯出了最痛的裂痕,她用着平静的口吻说话,心却在不停地淌血。
哥哥,谢谢你一直这么保护着我,这一次换成我来保护你好么。
哥哥,帮我照顾好小音,她一定会成长为像哥哥一样勇敢的人。
哥哥,我不想让墨寂寞太久,我这就去陪他了。
哥哥,不要伤心好么,好好活着,就算是为了我。
碧泽闭上的双眼留下鲜血一样的泪滴,他撕心裂肺的说着“好”“好”“好”,心里的伤疤无数次的揭开涌出淋漓的鲜血将他整个人淹没,为了保护那个永远一身绯红色群居飞扬的女子而付出的努力在这一刻,随着那灭神之火的燃起而灰飞烟灭,那些心间的酸涩再也无处安放,那些隐秘的爱恋再也无处躲藏!
绯然绝色倾城的面容渐渐被火苗吞噬,她仍然微笑着,眼中却含着泪水。
哥哥,忘了我好么。
“不好!不可能!我做不到!!!”碧泽绝望的在心底呐喊着,喉咙却哽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那样木然的看着灭神之火逐渐吞噬了自己这一生唯一的光芒,从此黑暗,荒芜余生。那被强行剥离体外的血莲双子之传承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一下子垮了下来,如果不是栖梧拼了全身功力救他,或许他就会这样一睡不醒,就再也不会有那噩梦侵扰。
“醒醒你这个懦夫,还有小音需要你照顾!”
“碧泽,你醒醒!”
昏睡中的碧泽只觉得那不断呼唤着自己的声音如此讨厌,不要吵,让我睡,让我重新回到那美丽的梦境,绯然还是那个可爱的少女,会缠着自己讲些妖域和食妖者联盟的历史故事,还没有遇到那个一切悲剧的源头,妖域妖主祺墨。
懵懵懂懂中,好像看到了那远方哭泣的女孩,和绯然如出一辙的绯红色裙裾,连五官也完全沿袭了绯然的精致优雅,只有一双妖异的琥珀色瞳孔像足了祺墨。
对了,还有音巳,那可怜的女孩,绯然最后的托付。碧泽不甘不愿的睁开双眼,栖梧喜出望外的神情之后就是彻底的隐姓埋名。从此碧泽只是个传说中的代号,那个纵横妖界能与妖域妖主祺墨过招不落下风,食妖者历史上最年轻的皇级强者,但也只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