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来帮忙。
这些孩子们如今皆有了军中职务,但对于做这件事情,亦是满怀热情。
也许是,他们在这些被救助的人身上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
这一日如往常一般,柳明月才坐在帐房,查了还不到两页帐簿,便听得外面闹哄哄的,听得有少年气愤的声音:“……这么年轻,居然敢偷吃?!”
“揍他!”
“揍他!”
有少女在外面敲门,向柳明月禀报:“先生,我们在外面抓到了个偷食的乞丐,他非要说这房子是他家的……”
柳明月停了笔,起身推门出去,但见得七八个柳家军的孩子围着一个佝偻着背的乞丐指指点点,见得柳明月出来了,便七嘴八舌的禀报。
那乞丐见到柳明月,脚下却偷偷往后缩,结果被两名少年扭住了身子,将脸扭向了柳明月。
霎时柳明月睁大了眼睛:“小师弟?!”
这个人,分明便是从前挥金如土又纨绔不羁的谢弘。
她险险便忘了,如今这慈幼局所占的其中一处院落,便中当年歌舞笙平的昭阳公主的府邸,说起来,可不是小师弟他们家吗?
众少年男女见得柳明月居然与这名偷吃的乞丐认识,俱都大吃一惊。
柳明月想不通,当年司马瑜在京为质子之时,谢弘对他多番照顾,怎的如今他落魄到这一步,却不肯前去寻找司马瑜?
浑身褴褛,瘦的皮包骨头,与街边乞丐懒汉并无于致的谢弘满不在乎:“父母家人均亡,留我一人独活于世,富贵与贫贱又有何不同呢?”他只是偶尔偷偷跑进原来的家里来,缅怀一番家人。
今日恰是亡父诞辰,这才偷偷闯了进来。
不过见到小师姐这位故人,他还是由衷喜悦的:“还能看到故人,真不容易!”
柳明月见得他一身沧桑,过的又这般落魄,心中着实难受,便留他住下来。谢弘也不同她推辞,应了下来。
那院子如今当作柳家军这些孩子们休沐之时,前来帮忙的歇脚之处,别的房间都满了,唯有一间下人房空着。谢弘也不嫌弃,收拾收拾便住了进去。
再过得一个月,柳明月前来查帐,这才发现他气色已渐红润,人也长了不少肉,竟然与慈幼局这些孩子们相处愉快,已跃跃欲试也要当一回先生。
他本人原来便不喜读书习武,只是嘴上油滑好动,玩的法子五花八门,柳明月听得此项要求,哭笑不得:“小师弟你要教孩子们什么呢?”
谢弘一本正经:“自然是教他们怎么玩了。”
柳明月:“……”玩还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她赶紧催薛寒云向司马瑜通报此事,以期赶紧把这尊大佛请走。再要他住下去,这慈幼局都不知道要成什么样子了,。
偏偏谢弘原来便是玩家里的楚翘,他那张嘴惯会哄人,如今哄起孩子们来也不遑多让,街市间听来的故事,自己随口编的,或者各种小玩意儿无不头头是道,只引的这大院里的孩子们都转着他转。
新帝司马瑜闻听他还活着,喜不自胜,赐官进爵,但偏偏其人如今不好官位,只好在孩子堆里打混,赶也赶不走,连圣上新赐的府邸也不去住。
柳明月吓唬他:“你再不去住,我便将慈幼局的下一个点设在你的新府邸里?!”
谢弘挽起袖子来,兴致勃勃:“小师姐,来来我们计划下需要多少银子?还有底里要怎么改造?糟糕,我还没看过那府里的图纸,能住多少人呢……”
柳明月头痛不已。
最终不得不将他留下来,做了慈幼局一名先生。
不过后来,她才发现,因为留下了谢弘,着实助了她一臂之力。
谢弘天生会玩,留下来以后,如今手头有钱有权,竟然还召集了许多工匠,自造了许多玩具。柳明月见得新奇,便偶尔会拿慈幼局的玩具给薛宝玩,也算假公济私。哪知道被罗瑞婷瞧见了,便讨来给自家次子玩。
这倒使得她灵机一动,索性将这些玩具都放到了柳家的铺子里卖,竟然大销!
谢弘为此很是得意。
鉴于他带来的利益远大于他的祸害程度,柳明月终于放心将他留了下来。
她埋头做着自己喜欢做的事,闲暇之时,也会参加京中贵妇人们的聚会,但次数极少。至于朝中的太上皇与皇上之间的暗流涌动,朝中众大臣与新君的君臣相得,这些都离她的生活太远太远。
外面的风雨,自有薛寒云替她一肩遮去,她只需要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即可。
不久之后,新君钦点了薛宝进宫做太子伴读,每天清晨,柳明月爬起来,送了薛寒云出门上朝,老父拎着长子进宫去读书,自己再料理一天的家事。
人总是能够在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错过了之后才有了想改正的念头,柳明月深觉上天待她不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哪怕之后经历过生死离别,爱恨纠葛,转了一圈,历经过太多的波折之后,她如今又回归到了深深庭院。只是,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