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又不能坐到陌生男子床榻上去,索性将包袱放在地上,盘膝一坐,听着帐内不断进出的男子,盯着帐顶发起呆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半日功夫,明铄似乎将她忘的干干净净,只忙着处理军务。帐内渐渐安静了下来,听动静,好像只有一两名军士还在与明铄禀报,待得最后,似乎军务终于完了,那军士期期艾艾,大约是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小心翼翼的开口:“殿下,您带来的……带来的那个小美人……”
纵是隔着屏风,柳明月也能听出那军士的声音里暗含小心之意。
明铄此人,比之其妹明娜,容貌之上确实要高出十分,蜜色肌肤,眉毛浓黑,眸色凌厉,蜂腰猿臂,整个人如脱鞘的剑锋,那种无遮无拦的锐利的锋芒之气,带着张扬无羁,大约只有天宽地阔的草原才能养出这样的儿郎。
他一贯行军是不带妇人的。被属下问及女子,方有恼意,才想起……似乎……仿佛……他今日是从妹夫那里讨要回来了一名姬妾……
“她……去了哪里?”游目在帐内四顾,明铄问方才提起的军士,大有“你把美人儿藏哪里了”的意思。
那军士见得自己不提还好,一提主帅居然是这种表情,便知坏事,连忙也跟着脑袋四下一通乱看,傻傻摇了摇头,他也是听兄弟们提起的,主帅今日带了个美人儿回来,至于美人儿在哪,不是说在大帐里吗?
不过他从进了帅帐之后,便四下探看,愣是没瞧见什么美人,心中暗悔:定是这帮混帐骗人!今日若是被责罚了,他们一个也别想逃掉!
被明铄暗含威压的眸子盯的久了一些,那军士扑通一声便跪倒在地,连连认错:“殿下……末将真没瞧见过什么美人……都是旁人瞎说的,倒让末将信以为真……就是好奇问问……”
其实明铄真不知道月姬去了何处,只当这军士知道,才问了一句。见他这软蛋熊包模样,将桌上一个裁纸刀扔了下来,一下扎在了他面前的地毯上:“蠢材!不知道还敢来问?没有亲眼见过的,也敢当真有其事!若是这样子在战场上,岂不是早吃了败仗?还不快滚?”
那将士本来随口问个美人,哪知道反捞了一顿骂,灰溜溜走了。
护卫进来掌了灯,大帐里顿时亮了起来,明铄起身伸个懒腰,道:“可有瞧见月姬?”哪曾想中原那样娇弱的女子,马术居然也不错。
来时路上,他刻意加快马速,身后也有侍卫护着她,却见她咬牙紧追,黛眉拧在了一处,竟然是别有一番动人之处。
“禀殿下,月姬自进了大帐,便未曾出去过。”
明铄环顾大帐一周,从旁端了只烛火,转过了屏风,先时往床榻上去瞧,见其上空空如也。低头一瞧,见屏风一角,团团坐着的女子,将整个身子都隐在黑暗之中,如今骤见光明,一双亮眸微眯,如明珠光华忽敛,却不言不动,依旧坐着。
明铄将烛火放至案上,自己在床榻上坐了,摆出一副审问的姿势来,道:“本王且问你,你若说实话,尚有一线生机。若是有欺瞒本王之处……”
他面上五官线条凌厉非常,纵然容貌俊美,却带着一种铁马兵戈的凶悍戾气,与在明娜帐内的温柔兄长全然不同。
柳明月在这样的目光之下,心头忽的一动,目光之中便带了些讨好之意,“殿下但有所问,必定知无不言。”
“你如何成为司马恪的妾侍?如今既然落到了妾身手里,可有想过今后何去何从?”
柳明月咬咬牙,就地跪倒:“殿下,妾身阿爹本是大启九品小吏,后来被选入王府,做了世子爷的侍妾。后来……大启陛下将各藩王世子留在京中为质,妾身便跟着世子爷在京中居住……今年太上皇驾崩,世子爷便带着妾身逃了出来……再后来王爷兵败,妾身便跟着世子爷一路逃到了西戎……”
该如何解释司马恪待她情深之事,她若不能将这谎圆了,这位明氏子但有生疑,恐怕于她极为不利。
“至于殿下问妾身何去何从……妾身想了想,世子爷既然已经成亲,他身边再无妾身立足之地,若是妾身能回到故土,侍奉阿爹,便是此生唯一所求。必将感念殿下恩德!”她端端正正叩头,诚意十足。
也不知明铄信了没,他又道:“本王府中并无多少女人,你若想跟着本王,此后荣华富贵,必定享用不尽!”
柳明月听他这语气,暗道有门。他这话音里并无强求之意,她更是卖力,向他叩了两个头,语声哀泣:“殿下容禀,妾身自小由阿爹抚养长大,离开故土之时,已有数年未见阿爹,也不知他老人家身体如何。妾身此身只求能回到阿爹身边,哪怕粗茶淡饭,尽孝膝前,也觉甘愿!”她这话发自肺腑,又觉明铄此人,竟然似乎真有放她回去的打算,思及柳厚,数载未见,这一路风尘,如今距家却有千里之遥,相见无期,禁不住簌簌滴下泪来,一双明眸更如水洗过一般,至清至彻。
明铄在这样一双恳求的明眸之下,心中不由一动。但他平生阅美无数,不过略微心动,其人又是极为高傲的,不屑于强求他人,便随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