篷,柳明月委婉向西戎那位领兵的少年暗示:世子爷新婚之后,与世子妃必是如胶似漆,她这位旧人住这么近,实在有点扫世子妃的兴致,不如将她的帐篷搭的远一些?
那西戎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尚幼,或许是对情爱怀有憧憬,不似成年男子习惯性的流连花丛,瞧着她的目光很有几分怜悯,爽快的将她的帐篷搭在了离司马恪主帐约有五十米距离的地方。
这距离,柳明月很满意。
她对着那少年一再表示感谢。被司马恪及他的侍卫们恶语相向成了习惯,对着待她十分温和客气的西戎兵,她都要生出一种“再世为人”的沧桑感来。
这天太阳还未落山,她便去主帐抱自己的被子。
潞舒不知道是觉得拆散了一对恩爱的“夫妻”,存心补偿她,还是基于别的原因,给柳明月新搭的帐篷其实是一座小小的毡房,最下面铺着厚厚的防潮垫子,上面还铺着精美的地毯。铺陈好了以后,往日那两名侍候司马恪的侍女还搬来了矮榻,又摆上了糕点,瞧着……大约跟西戎女子闺房似的。
司马恪见她进来,似是忽起了兴致:“我跟西戎女子成亲,你很高兴?”
这让她怎么回答呢?
若二人之间有男女之情,她尚可醋一醋。可二人之间有大仇,难道要她笑着表示:以后不但百姓宗室恨你引狼入室,带兵攻打大启江山,还娶了西戎女子为妻,实为卖国贼?
“世子若是娶了西戎公主……我大约很快便能回到大启了吧?”
“真心话?”司马恪本能的觉得,这答案并非出自她的心里话,但从情理之上推测,的确又讲的通。
“难道世子以为,我是那种不挂记家中老父的不孝女?”
闻听柳相与独女相依为命,她被强行带离大启,居然没有哭着喊着要回去,只是在二人共处一室的某个夜晚,她坐着睡着了,大约是魇着了,低低泣哭:“阿爹……”
司马恪跳下榻去,光着脚站定在她面前,听得她在梦里低泣,那一刻他忽想起肃王……能够以这么平静的心态想起他来,在司马恪流亡的日子里,是绝无仅有的。
无限的惆怅。
更多的时候想起自己的那位父王,司马恪心里是十足的怨恨。
怨恨他待司马塬比自己亲切,怨恨他偏宠司马塬之母,冷落了他的母妃……怨恨比之怀念,要多上很多倍。
所以,不如不想。
司马恪想,柳明月这话,大约是真心的罢。
她应该很想念她的阿爹。
那种他从未体验过的,陌生的想念。
司马恪娶亲的那晚,柳明月在小帐篷里酣畅淋漓的打了半夜的拳法。很久没练,除了手生,她的体力竟然大大增加。大约是一直在干活,最近身体又好了许多,打起拳来虎虎生风,她想象一拳挥过去,砸扁了司马恪的鼻子,忍不住一个人偷偷笑了起来。
第二日早起煮好了茶,才提到司马恪帐篷前面,便有衣着华丽的侍女迎了出来,笑着接了过来:“如何敢劳烦月姬啊?还是奴婢来吧?”接了壶便往帐内而去,全然没有请她一同前往的打算。
难道是她猜错了?并非牧人家的女儿?
瞧着丫环的派头,应是贵族出身。
不过既然这位世子妃拒绝邀请她进去,她也乐的轻松,立时抬脚往自己毡房走去。
——柳明月的丫环生涯,在维持了近半年之后,忽然之间被解除职务,得幸于司马恪娶妻。
虽然,这位世子妃长什么模样,她在他们成亲数日之后,才有机会见面。
打个比方,西戎女子皆是健壮丰满的,这位世子妃肤色黑些也就算了,但……这健壮丰满,也略有些过了,就好比把两位西戎女子绑到一起的体积。
就算是她身边的侍女,哪怕只是寻常五官端正,比之她来,也算得上美人……
无怪乎这位世子妃身边的侍女对柳明月严防死守……这真是怎么也没法澄清的误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