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寒云原与她力证承宗帝的英明之处,到得后来柳明月提起锦衣卫,这才沉默了下来。
张诚惶惶如丧家之犬逃出城去,是薛寒云亲眼所见,纵是承宗帝英明了九次,这一次他也说不出赞同的话来。
锦衣卫越权随意处决人命,直接听命于皇帝,现如今还只能对品级低的官吏或者寻常百姓下手,如今还算有所制衡,若有一日不管品级,连朝是重臣也敢拘禁审问,高高凌驾于六部之上,那种场面,想象便令人不寒而栗。
薛寒云是聪明人,正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沉默了下来。
但纵然如此,也不能抹煞了承宗帝大力整顿军备的决策的英明性。帝心如何,他委实揣测不到。
柳明月见他沉默,深知并非自己的言论压倒了薛寒云,说服了薛寒云,他只是保留了自己的想法。从很早以前,她便知道,薛寒云是个固执的人。
柳厚见得小夫妻为了政事争论,只觉好笑。
“我一个老头子天天在政事堂,都不与人争执,你两个闲吃萝卜淡操心,竟为了这事来生气。想来是太闲。既有这功夫,还不赶快回房去,来年给我生个大外孙子,好让我也享享天伦!”将他两个一顿轰将了出来。
夫妻两个都有些郝然,出来之时便一前一后,似乎瞧着有赌气的意思。
随侍的春凤与连生不敢吭声,只一路小心跟着他们夫妻到得锦梧院。
夏惠如今到了晚上,便回自家小院里去了。如今春凤冬梅秋果三人外加新进的金铃在院里当差,另有几名小丫头子跑腿洒扫。
见得他们夫妻二人进房,金铃便默默退下,只留其余三个大丫环服侍。
秋果是个没心没肺的,春凤与冬梅见得主子面色不好,便端了热水来,留她一个人服侍。
她依着往常服侍了二人净面洗漱,这才退了下来,到得丫环们房里,见三个人各拿了个绣花棚子在那里绣,傻傻道:“春凤与冬梅姐姐偷懒也就罢了,金铃你新来的,也学她们偷懒?”
金铃抬眉将她瞟了一眼,坦然道:“姑爷既回来,我便不往卧房里凑了。”
寻常薛寒云不在,她倒会在柳明月身边侍候。
柳明月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有时候会叫她在身边讲些乡间趣闻。她也觉这位女主子跟小孩子似的,不但讲乡间百姓生活,还讲自己小时候在田里山上淘气的经历给她听。
自小娇养在深宅里的柳明月哪里听过这些?
很快便养成了饭后习惯叫金铃来讲些乡间之事来消食的习惯。
春凤冬梅本来便觉得金铃平日手脚极勤快,每次薛寒云从营里回来,她便想着法儿的偷懒,她们如今也大了,自夏惠嫁了出去,便揣摩着也许柳明月将来也要将她们配了出去。春凤如今见天跟着柳明月出门,便多了个心眼,有心试试金铃。
“怎的姑爷回来,你便要退出来?万一姑娘哪天想要给姑爷纳个姨娘……”话还未完,便被金铃兜头啐了一口,扔了绣花绷子掐腰立了起来:“要是想当姨娘,我早当了,也不是没人想聘我做二房,就算是个乡下富户,跟相国府里姑爷的姨娘有什么区别,都是做小,在大妇面前立规矩遭人做贱的。我要愿意,何苦跑来当丫环?!”
她平日文文静静,其余三丫环都不曾料到,金铃居然有如此泼辣的一面,都瞧的呆了去。
秋果傻傻道:“你不想当姨娘,难道有心上人不成?”
这句话一出,方才还泼辣的丫头忽然之间红了脸,手脚局促,连放也不知道要往哪放。
“咦咦,真被我猜中了?”秋果兴奋起来,绕着金铃转圈圈。
春凤原本只是试探金铃,见得她生气,不怒反喜。相国府的丫头们多是老老实实在后院服侍的,早些年也有过一名丫环生了不轨之心,想着相爷孤清,便自荐枕席,结果惹的相爷大怒,交由闻妈妈发落。
那丫环便被杖责二十,发卖了出去。
此后相国府丫环便以此女为鉴,再不敢生非份之想。
因此相国府的后院,竟然是意外的干净。
金铃自被买了进来跟着夏惠学规矩,早晚也能察觉到锦梧院众人对她的审视之意,只是她原本便只想着能在三年之后赎身,自然从不主动往男主子身边凑。
如今恰逢春凤试探,她趁机表明志向,也好教锦梧院内一干丫环不致小瞧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掩面……这章不肥,想打就打吧,只求表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