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
柳明月得了这样一个见面礼,温毓欣却只是两对小金锞子,大约是温老爷子回头一瞧,来的少男少女们,独温毓欣没有东西,这才让贴身老仆另拿的。
她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拿着玉佩与一众表兄表姐及薛寒云出了温老爷子的正院,便神色尴尬瞧着温毓欣。温毓欣笑着捏了把她粉润的脸蛋:“傻丫头,想什么呢?我们兄弟姐妹生下来,嫡出的各有一块祖父赏的玉佩……”只不过,不及这块玉佩珍贵。
柳明月听了此语,才放心将玉佩收了起来,往后院去见温老夫人及大舅母。听说今日长房有事来请,她大舅温时此刻还在族中未回。
到得内堂,但见夏温氏偎着一位满头银丝的老妇人,而万氏却与另一位富态的中年妇人在老妇下首坐着,她便猜测这老妇乃是她外祖母。
温母自这些少年男女进得内堂,她起先揽着夏温氏的手也松开了,双目直往这些少年男女身上打转,眼眶儿已经有些红了。
待得众人行过礼之后,她边向着两个女孩儿招招手,令她们上前,一边拉着一个,但目光却大多在柳明月身上,瞧着她,目中泪水簌簌而流,嘴唇哆嗦几下,见得那张眉眼颇似幺女的小脸,一把将柳明月揽在怀里,放声大哭……
柳明月早不记得其母,只是被老人发自肺腑的悲意感染,不觉间亦滴下泪来,还是旁边二媳一女苦苦相劝,温母方才止了哭声,一手拉着一个孙女儿,又指着温时的妻子林氏道:“这是你大舅母。”
温毓欣与柳明月各向林氏行了一礼,林氏将腕上一对极品羊脂玉镯除下,顺手便套到了柳明月腕上:“舅母这双镯子当年还是出嫁的时候我娘给的,虽然成色不咋样,好歹是传下来的,月丫头可别嫌弃。”
柳明月注目去瞧,这玉镯成色分明极好极为难得,这位大舅母纯属自谦,慌的她连忙要往下扯:“这般贵重的东西,月儿万不敢受,还望大舅母收回。”
温母笑道:“你大舅母好东西还多着呢,月儿千万别推,赶明儿多去几回她房里,她又极喜欢女孩儿,保不齐哄的她高兴了,还有好东西给你呢。”
万氏也在一旁凑趣,柳明月只得收了,又再次郑重道谢。
温母与林氏瞧着,她小小年纪,礼数竟然一点不错,人又生的好,笑容甜美,竟然是越瞧越爱。温母拉了她在怀里,心里一时里甜来一时里酸,思及幼女,忙又转头去拭泪,众人皆作不曾瞧见老太太伤感之意,只拿别话来逗趣,才让她又露出欢容来。
其余少年见过了温母与林氏,各得了见面礼,便被温友政带着去前院。
反是两个女孩儿,被温母拉着一边坐了一个,连夏温氏也靠后了。
夏温氏坐在林氏身旁,酸溜溜道:“阿娘见到月丫头,眼里便连我家清哥儿也瞧不见了,偏心真是偏的厉害。”
她自小到大总觉母亲待自己不公,对幼妹更为疼爱,如今柳明月来了,夏子清也是初次来到外祖家,其待遇却天壤之别。
温母听到她这话,只有心内暗自叹息一声:原以为这个女儿嫁出去这许多年,定然已经有了长进,哪知道连这件小事还要计较。
温氏这话又勾起了温母内心悲戚,不及林氏与万氏转圜,温母已啐了一口:“清哥儿父母双全,又有你这般替他筹谋周全的阿娘,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过是想到月丫头小小年纪丧母,心里怜你妹妹这点子骨血,便是欣丫头都不曾同妹妹计较,你一个做姨母的,有何可计较的?”
温氏多年不曾见回娘家,如今被她这样当面啐了一口,又当着小辈与嫂子弟妹,当下面上便挂不住,眼圈都红了,抬头又瞧见柳明月的贴身大丫环手里捧着的玉佩极为眼熟,细一分辨,竟然是温老爷子贴身几十年的老物件儿,更觉悲郁。
“阿爹的玉佩怎的在那丫头的手里?”
温母去瞧时,又禁不住泪湿眼眶。“当年你妹妹年纪小时,数次缠着你阿爹,想要这块玉佩,结果你阿爹未曾答应,如今你阿爹将这块玉佩给了月丫头,就当补偿了当年那点子遗憾,难道这么件东西你也要争不成?”
柳明月方知,原来这块玉佩,还有这样一段渊缘。
晚间温时回来,林氏吩咐厨房置办宴席,为众人接风洗尘,席间温老爷子与温老夫人见得薛寒云人品尤其出色,又稳重可靠,与尚带一丝稚气,凡事唯母命是从的夏子清两相比较,高下立分,温母当下便犹疑了起来。
知女莫若母,若说多年未见,温氏信里言词恳恳,多是对柳明月的拳拳关怀之意,但今日初见,温母便直觉柳明月对这位大姨母并不亲近,反不及待万氏亲近。
柳明月与温氏多年在京相处,小丫头尚不能与温氏亲近,温母从来不相信,自己的长女会是以德抱怨的人。
待得宴散,万氏便去侍候温母,林氏早为来客准备了房间。
夏温氏嫁的早,她未嫁前的院子如今住着温时的长子温友政一家子,一妻一妾二子。
温时只有二子是嫡出,次子温友昌二十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