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她是大嫂,谁敢欺负她?难道哥哥们会欺负她吗?”
“少爷们是不大管府内的事的,但是还有两位姨娘呢,还有二少奶奶呢,还有那些管事娘子们呢。家里上上下下几百口子人,总有些爱窜掇是非的。大少奶奶虽然是主子,可是也挡不住有些下人不服管的,但凡大事小事上给她推三阻四一回,大少奶奶就有气受了。幸亏她是个有心机的,又有手段,这一二年家里才都渐渐服气了。”
“和凤姐一样不易啊……对了,姜姨娘这人怎么样?”
“姜姨娘就是心眼儿小些,爱挑刺,别的倒也没什么。”
“顾姨娘呢?”
“顾姨娘大方厚道,不是很爱说话。”
“二嫂呢?”
“二少奶奶……咦?姑娘怎么净问这些事情?要是让人知道我随便议论主子,我可又要挨打了。”
我忙道:“别担心,我不会打你的,咱们俩个说话,谁又会知道。”
镂月想了想,委屈道:“姑娘,上次那顿板子打得我可差点连命都没了。”
我连忙道歉:“对不起,那时候我是病糊涂了,况且我不是没挨过打嘛,不知道挨板子会那么疼啊。以后绝对不会打你了。真的。”
镂月幽幽地叹了口气,脸颊凑过来贴着我的脸,道:“姑娘现在待我们真是好,不像以前总是打骂,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可惜我也快到年纪出去了,侍候姑娘的日子恐怕是不长久了。”说着脸颊就湿了起来。
我惊讶道:“你要去哪里?”
镂月道:“府里的规矩,各房的贴身丫头和小厮,过了二十岁的就要出去婚配,不能再贴身侍候少爷们和姑娘了。”
说得也是,过了二十岁还不让人家结婚也未免太不人道了。
“可是,成亲以后你们做什么去?不能再进来了吗?”
“小厮们或许还能再跟着少爷们出去办事跑腿,我们做丫头的,或者分到各处管事,或者就单在家里侍候自己的……那个了。”
“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姑娘……”镂月的脸颊一下变得滚烫,羞羞地不肯说。
“你告诉给我听,等你到了年纪,我就让爹把你许给他,不好吗?”我笑着道。
镂月犹豫了半天,才道:“其实,我……药泉人挺好的。”
“药泉?哦,你是说四哥的书僮?你和他?”
镂月有点着急:“没有,我就是觉得他人挺好的,行事又不张扬,待人又和气,从来没见他跟谁生过气。”
“那他对你呢?”
“……我不知道。大概在他心里,我和其他的姐妹也没什么不同吧。其实说起来,药泉也好,端砚也好,他们都是少爷的贴身的小厮,地位和别人是不同的。像研墨,六少爷对他好得不得了,连大少奶奶责罚他,六少爷都差点去和大少奶奶吵呢。也不知道他不会看上我。”声音越来越低。
唉,还以为是两情相悦呢,原来只是单相思。不过,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给你们两个牵红线的。
“哎,镂月,那你今年多大了?”
“十五。”
“…………”还有五年哪,现在就考虑这些会不会早了点呢?
“几点了?”我迷迷糊糊地从帐子里探出头来问。
正趴在桌上描花样子的裁云回道:“快到午时了。”
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时间,我跳了起来:“十点多了?画纹怎么也不叫我?”
裁云过来把帐子挂好,一边叠被,一边道:“她倒是早早就来叫姑娘起床的,可是怎么都叫不起来。听画纹说,姑娘赖床的时候简直就像恶魔。”
我汗颜:“真的?我一点都不记得。”
裁云叫人进来倒水,侍候我梳洗,我都快变成大林与小林里的那个懒惰的大林了,就差吃东西都要人来帮我搬着嘴巴嚼了。
洗漱完毕,坐到镜前让裁云给我梳头,我问道:“镂月呢?”
镂月应声进来,顶着两个老大的黑眼圈。我诧异:“变国宝啦?”
镂月茫然,我改口道:“你这黑眼圈是怎么回事?”
镂月撇嘴道:“姑娘什么时候添的毛病,睡觉的时候还要在人家身上乱摸,躲又没处躲,睡又睡不着的。”
我吐了吐舌头,这个毛病可是由来已久了。我常常说自己是得了“皮肤饥渴症”,从小就爱摸着别人睡觉。小时候和爸妈睡一张床上,临睡前我总要求:“爸,把你的胳膊借我一下。”不管多冷的天,先把爸爸的胳膊放到被外面晾凉了,然后用小手细细地摸呀捏呀,我才能入睡。对于我这个恶习,爸妈也是深表痛恶,妈妈是从不肯让我
这么蹂躏的。幸好好后来楚重山出生,爸爸就逃离我的魔掌,我改去折腾弟弟了。
有时候楚重山被我摸得受不了,就会反抗:“姐,你光摸我胳膊也就算了,干什么还要把手伸进人家衣服里来摸啊?”
“我摸我的,关你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