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陈志谦在外面有多狂妄,对着真正关心他的人,他还是很懂礼的。前面飞檐走壁只不过是担心阿玲,这会见她好好地,放心之余他也念起了母子情。这次下江南的时间的确够久,中间甚至经历过虎牢峡的生死危机,想必娘在府中没少为他担忧。
心下愧疚,大长公主没叫起,他也就规规矩矩地跪着。
习武之人自有一番异于常人的精气神,单是跪在那也显得身子格外挺拔。这幅模样却看得阿玲一阵心疼,进京路上她有些晕船,半夜睡不着觉都是玉哥哥陪她到穿舱外解闷。后面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也是忙前忙后,不仅要掌管钦差船队,还要帮她料理蒋家之事。
他应该很累了,这会还要强撑着跪在地上。
可她又不能贸然打扰大长公主……
思来想去,她只能微微屈膝,朗声给小王爷请安。
请安声终于惊动了上陷入臆想中的大长公主,摸下手中变凉的茶盏,瞬间她便明白了当下情形。
“看本宫这脑子,光顾着高兴,竟忘记叫景渊起来了。”
移步从上走下来,她亲自扶两人起来,同时赞许地看了旁边阿玲一眼。这丫头,还知道护着自家臭小子。哪个当娘的不希望找个心疼儿子的媳妇,虽只是一点小事,但也足以看出她品性。
“阿玲也莫要这般客气。今日本宫把你叫过来,无非是想着在青城时景渊承蒙你家照顾,你来京城公主府怎么也得尽下地主之谊。”
长公主这是要留她住下?一路上丫鬟的讲解,足以让她认识到公主府是何等高的门第。能被传召进来已经是天大的脸面,足以震住京中许多人。现如今被公主亲自留宿,这脸面简直要撑破天际了。
“玉哥哥身为朝廷钦差,能招待他已经令我蒋家蓬荜生辉,阿玲绝不敢因此居功。”
幸福来得太快,她有种不切实际的满足感。除此之外阿玲隐隐有所担忧,住得近了了解机会多,长公主会不会很快看透她那副花架子?
与她的担忧不同,陈志谦对此提议却是十万分的赞同。虽说他也有王府,可谁也不能拦着他住在公主府。他本就不想与阿玲分开,可贸然住到锦缎胡同未免太过招摇,出皇宫路上他便想好了,接蒋家人入住王府。
王府完全放得开他们,只是尚未婚嫁便住进去,难免会被人说道。住在长公主府非但没有这个问题,还可以给阿玲增加点身份,的确是一箭三雕之事。
“方才城门口动静太大,满京城都已知晓,住在锦缎胡同难免会有些麻烦。既然娘开口了,阿玲安心在公主府住下便是。”
“这……”阿玲咬唇,神色间有些迟疑。
前世藏在四合院树上偷窥,加上这辈子多番相处,陈志谦早已把她性格摸透,这会自然看出了她的担忧。
“阿玲放心,娘并非那般曲高和寡之人。实际上,她最爱的也是银子。”前半句是安抚,后半句他则小小地报复下方才揭短的长公主。小王爷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主,除却阿玲,天底下还没有第二个人能够在招惹完他后全身而退。
“连为娘都敢编排!”长公主轻轻点下他脑袋,对着阿玲时则换了副温柔的面孔,“原来阿玲也喜欢金银?”
方才攀谈时长公主就觉得跟阿玲说起话来投机,当时她还不太明白,经陈志谦这么一提,突然福至心灵。这丫头跟她一样,琴棋书画等事都是略懂皮毛,拿来装点门面的。而芯子里最喜欢的,始终是最实在的银子。
要不要说实话呢?丝毫未从长公主脸上察觉到不悦,阿玲决定大胆说出来。
“蒋家乃是商家,最大的本事就是赚银子。虽然有人嫌弃这般铜臭太过不雅,可阿玲觉得,琴棋书画等雅事,哪项背后又不需要银子做支撑。是以那些东西,若不是真正喜爱,只需了解各大概,将来不至于丢脸便是。但赚银子的本事乃是祖宗家业,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长公主眼中迸出热烈的光芒,“可不就是这个理!”
见她要伸手抓住阿玲,陈志谦向前一步,牢牢隔绝开两人,同时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
臭小子,连你娘的醋都要吃。要不是教养摆在那,长公主当场就拧他耳朵了。
“娘,阿玲十几日来舟车劳顿,您还是让她先收拾收拾再说。”
长公主点头,“院子已经收拾好了,本宫这便派人带你过去。”
还没等她喊人,陈志谦已经打断了她。
“我送她过去便是。”
阿玲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已经被一双熟悉的大手牵住。匆忙间她只能朝后略微福身,略带歉意地向大长公主告退。
“多懂事的丫头。”
好不容易遇到个知音,大长公主对阿玲简直不能再满意。
“臭小子,让你现在得意。等日后你外出办差,阿玲便可陪着本宫。”这般想着,大长公主对这门亲事越期待起来。
阿玲本以为公主府前院就已经是人间富贵的极致,可入后宅后,这种想法却被彻底颠覆。不同于江南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