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因有箫矸芝这层关系在,广成王归程遇险的消息快一步传到箫家。时值孙氏与箫矸芝数不清第多少回合斗法,正全神贯注布置人手打算收网的箫矸芝不堪其扰,在沈金山再次被孙氏说动前来找茬时,终于悄悄透出点口风。
“广成王翻船,此事当真?”
“信不信全凭阿爹。”
箫矸芝没好气道,原本绝美到即便生气也别有一番风情的脸颊,因斜贯全脸的伤疤而显得格外狰狞。被她吓得打个哆嗦,沈金山不再质疑,确信此事后他陷入了狂喜中。
“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狼崽子,说话不算话,坑去我箫家那般多银钱,作恶多端,如今总算是受了报应。”
仰天长笑,因为情绪太过激动,他养伤期间肥硕不少的五官显得有些狰狞,一时间竟与平王有几分相似,看得箫矸芝一阵恶心,直接开口送客:
“既然无事,阿爹还请回吧。近来女儿有要事,不得被人打扰。”
“好,阿慈放心,阿爹这就吩咐下去,给你做最好的菜肴,没你吩咐任何人不得来此院落。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打扰你,阿爹第一个不绕过他。”
再三保证后,沈金山轻手轻脚地退出去。因太过高兴,在箫矸芝这碰壁后,他罕见地没再回正房找孙氏麻烦,而是唱着小曲一路回到书房。可这般喜悦,在进书房后却消去大半。
原因很简单,虽然标榜着节俭,但沈金山从不会苛待自己,平日最常呆的书房更是极近富贵。可拍卖会前,小王爷拿箫家祖宅房契半是商量半是威胁地搬走了书房内所有值钱的东西。如今放眼望去,描金的博古架上空空荡荡,镶玉的笔筒内几支精心收藏、名家所制的狼毫也被一扫而空,半生引以为豪的书房只剩下个空架子。
往常看到这一幕,他整颗心都在滴血,然而如今他却斗志昂扬。
“虎牢峡翻船,这些年就没听说过有一个能活下来,小王爷死定了。那只老狐狸失了靠山,看他日后还如何得意。”
越想越觉得在理,他再也坐不住了,命沈管家备车,他往县衙赶去。
见到县令后他更是使出浑身解数,从青城绸市每年巨大的利润说起,然后又对比蒋先的不近人情以及他的有钱大家赚,总之翻来覆去就一句话:跟着他沈金山有钱赚。
有钱能使鬼推磨,饶是县令一开始顾忌顶头上司潘知州的威严,对沈金山不假辞色,这会也被他那七寸不烂之舌所描绘出的金山银山给吸引住了。
“沈老爷莫急……”
刚准备许诺,门外来报告,向蒋府传令的衙役回来了。
隐隐想到些什么,县令心神一凛,避开沈金山走向隔壁。听衙役说完蒋家姑娘反应后,他背上无端冒出冷汗。
“上次云来楼宴客分明看得清楚,为了照顾蒋家姑娘,广成王干脆不让小二上酒,还有其它诸多举动,分明是对其有意。而如今蒋家姑娘反应,两人明摆着两情相悦。莫说广成王死讯还没传来,即便确定了,他背后势力收拾本官也是轻而易举。刚才本县在想什么,竟然被沈金山那点蝇头小利给说动了。”
心下后怕,抹抹额头上的冷汗回到隔壁,对上沈金山,县令义正言辞。
“先前种种皆是依大夏律法而来,沈老爷若是不服,还得拿出能说服人的道理。至于青城绸市,本官身为青城县令,自有责任维护一方太平,沈老爷那些话,本官就权当没听到。”
即便心里偏向蒋家,毕竟是为官之人,县令最终还是留了三分余地。
本以为话说到这份上,沈金山应该知趣告辞,可他低估了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后的迫切。
“县令大人,前些年咱们不也都好好的。虎牢峡是什么地方您不知道?广成王出了事,本州官员能脱离干系?皇上那边怪罪下来,能救您的还有谁?沈某不才,结交平王殿下,恰好能跟陪都那边太上皇他老人家搭上话。”
这还威胁上了?县令勃然大怒。
“沈老爷还真是糊涂了,竟忘了本县出身。本县乃是新帝登基初年,加开恩科时取得三甲同进士,连带坐师都由皇上一手提拔。莫说如今只是个七品芝麻官,就算官职再大点,这等出身陪都那边也不会放心。莫说广成王如今只是下落不明,便是当真老天不开眼,本县也无背主的可能!”
指着沈金山脑门喷完,缓了口气他又说道:“沈老爷这话倒是提醒了本县,既然只能跟皇上一条道走到黑,如今广成王下落不明,我青城也得全力搜寻。”
说罢他举起茶盏,“沈老爷轻便,莫要让本县喊衙役把你从这衙门里叉出去。”
食古不化,沈金山心下再气,也不敢对着本地父母官面火。见人送客,他只能灰溜溜地走出去。
当沈金山在县衙碰一鼻子灰的同时,蒋府后院,一阵兵荒马乱后,乍闻消息晕倒过去的阿玲终于清醒过来。
“玉哥哥是在哪不见的?”
守在拔步床边,蒋先沉默不言,方氏满脸哀戚,“阿玲,你身子骨弱,就先别想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