忡忡瞥向楼上,忍了好几忍才没冲动地冲上去,将自家爱女从那狼崽子身边抢过来的蒋先,也是慢了一步才反应过来。
“老爷,是孙家与钱家等先前与箫家相熟的人家在争铺子,听说好像是沈夫人给娘家报信,不过他们争得铺子,好像都是您先前不怎么看好的。”
这倒是有意思,眉头渐渐松开,蒋先差不多反应过来。
“光他们争岂不是没意思?咱们也……不行,我一喊他们就不敢抢了。胡贵,你且去外面走一趟,派赵家、王家他们几户跟着喊两声。”
胡贵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抱拳道:“老爷英明。”
说完他推开门,悄无声息地往左侧离得近的几间隔间走去。
云来楼坐北朝南,从蒋先方向算,左侧隔间朝东、右侧隔间朝西。虽然明面上左右对称没什么两样,可去久了的人都知道,东边阳光好,西边早晨阴着,下午西晒又严重,虽然一时半会觉不出什么,可长久以来所有人都知道东侧隔间比较好。
拍卖宴是阿玲亲手布置,夹杂着私心,她很自然地把跟蒋家关系亲近的商贾安排在了东边比较好的位置。
这可方便了胡贵,出了包间往东边走没几步,他就已经通知完了几家。赵家、王家等几乎都是一直跟在蒋家后面的商家,虽然这几年箫家得势,偶尔他们也曾有过动摇,不过几辈子交情摆在那,这点情绪很快被压下去。这几个月来,眼见着箫家从繁荣鼎盛迅到如今分崩离析,他们更是坚定了跟着蒋家的心。
这次拍卖宴亦是如此,胡老爷不出价,咱们坚决不出!
可胡老爷让咱们出?那必须得出!
于是乎,在胡贵吩咐完后,一直静悄悄看西侧隔间争成斗鸡眼的东侧隔间也传出报价声。
本来几轮报价过后,西侧隔间内平日跟着箫家的商户有所冷静他们在这争的热闹,对面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不行,先停停,静观其变。
脑子里刚冒出这种念头,下一间铺子,在孙家报价后,破天荒地、东边有人家喊出声。
怎么回事?
东西两侧虽隔了一段距离,可胡贵行踪还是瞒不过他们。打听出来后,孙家等人家悟了。东边那些商户是干嘛来的?几辈子跟在蒋家后面,胡老爷不吭声他们敢随便抢东西?胡贵走一遭他们就出价,肯定是胡老爷嘱咐了什么。
连胡老爷都看好的铺子,还能有错?
抢!必须得抢!砸锅卖铁也得抢!
正如小王爷所言,利令智昏。孙家等人家虽恐惧蒋家与小王爷亲近的关系,可重利在前他们早已红了眼,顾不得其他。
于是在蒋家手下商户参与进来后,本就激烈的争夺彻底白热化。一声又一声的高价喊出来,惊得一楼嗑瓜子的百姓直接被瓜子皮给咽下去。
身处二楼正中包厢,四两拨千斤、亲身谋划这一切的蒋先放下茶盏,听着左右两侧满是火药味的争执声,面露冷然。
孙家、钱家……这些人家曾经可没少欺压阿玲。既然前面跟箫家沆瀣一气,这会也要坚持到底。
要不要让那些铺子的问题早日暴露出来?
这种念头在心下一闪而过,彻底敲定了几家日后的结局。
“老爷,都已经通知到,看这时辰也该用午膳了……”通知完几家后,胡贵推门进来禀报。
箫家家大业大,那么多东西摆在那,拍卖宴流程安排得再紧凑,耗时也颇长,中间必须要提供饭食。如此多人的菜肴是个大问题,在玉哥哥建议下,阿玲采用了军中法子大锅饭,几种菜几道汤,需要的拿碗自取,管饱。
这些能满足一楼大厅内的平民百姓,对于二楼这些想来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绸缎商来说实在有些粗糙。按小王爷意思,管那么多,饭就摆在那,爱吃吃不吃拉倒,可阿玲总想将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于是在此基础上,她又加上一条,若是不想用免费饭食,可以自掏腰包在云来楼订席面。
胡贵就是想说此事,他家老爷肯定要点席面。云来楼本就人手不足,早些订上也能早点做出来。
可蒋先的反应却完全不同,“午膳?”
听到这两个字的他目露精光,将外面激烈的争执悉数抛到脑后,他以不符合这年纪的利落动作起身,直愣愣朝门边走去。
“叫阿玲下来一道用膳。”
老爷这是要去楼上?胡贵赶紧拦下他。
“老爷,哪有当爹的眼巴巴去请姑娘用膳的道理。您且喝口茶歇歇,想想吃什么菜,老奴往楼上去一趟便是。”
也对,这事叫别人看到不好,想明白后蒋先停下脚步。
“快去快回。”
刚跑完一趟,还没来得及歇脚的胡贵再次转身,朝楼梯处走去。站在三楼居高临下,小王爷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过了这会功夫,阿玲也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不提前世那些恩怨,这些商贾也没少给蒋家下绊子。这会他们争先恐后想往坑里跳,她高兴都来不及,想那么多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