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谦皱眉。在片刻的不悦后,回忆她方才所说的话,他迅抓住她语气中的那一丝黯然。
“商户人家?”
这四个字正好戳到阿玲痛处,这会她也不紧张了,而是开口连珠炮般说道:“对,我们商户人家自然比不得王府尊贵,不过蒋家这些年诚信经商,每一文钱都来得光明正大、堂堂正正,我并不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两辈子头一回,陈志谦感觉自己跟不上别人想法。
烦躁地将腰带扯下来,他重复道:“低人一等?”
低头,阿玲往前伸出手,满脸抗拒的姿态:“我身份的确比不上玉哥哥,不是,不仅比不上,你我之间差距还很大。不过我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玉哥哥不能乱来。”
陈志谦有点明白了,在她恐惧的神色中,他倾身向前。
感受到双手从她脖子两边穿过去,连带着后面平头案将她整个人牢牢箍住,他身上独有的清新味道将她包围,阿玲整个人陷入紧张中,头更是几乎要缩到脖子里。
玉哥哥要来硬的,怎么办?
脖子上每根汗毛都竖起来,最紧张的时候,阿玲只听吹火折子的声音传来,阴影越来越低,捂住双眼的手背隐隐察觉到温度。五指透开一条缝,就见他骨节分明的大手握住一盏灯,英俊到不可思议的五官戏谑地看着她。
这灯……好像是她身后平头案上的。
被耍了!
意识到这点,阿玲满心紧张迅被羞恼所取代,小手放下来,她气咻咻地别过身。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
连生气的模样也这般可爱,将灯台放在平头案上,陈志谦靠过去。
“适时脱掉外袍,只是想让你看看里面这样东西。”
“里面能有……”带着恼恨转过头,当看到他身上那件金线软甲后,阿玲责怪的后半句话咽回肚子里。
“这是箫家库房里那件?”
陈志谦点头。
玉哥哥不过是穿上她挑拣的衣物,而她却误会成……好丢脸!双手再次捂住脸,不同于先前的紧张,这次完全是害羞。
“你且再看这个。”
这次阿玲没有再做多余动作,而是依他所言看过去。只见他将那枚玉环放在金线软甲跟前,月光下,不带一丝杂色的玉有如镶嵌在金丝上面,竟是出奇的协调。
“真好看,不对……”
遗传了蒋家的天赋,对衣料颜色以及纹理有独特的敏锐,稍微再看看,阿玲便认出来。
“这玉环上所雕花纹,好像与金线软甲编制出的暗纹一致?”
“这是一对。”
“一对?”不知为何,阿玲心中隐隐升起期待。
“先前本王也未曾认出来,直到方才事毕,再看这件软甲,才认出这是前朝赫赫有名的飞将军所用金线软甲。”
阿玲也听说过飞将军,那是前朝的传奇人物,一生征战南北、屡立奇功。而与他彪炳战功同样传奇的,则是他的姻缘。飞将军出身将门、年少有为,当时许多富家千金意图嫁给他,其中甚至不乏皇室公主。而他却婉拒踏破门槛的媒婆,娶了一商户之女。
“你可知为何飞将军娶那商户之女?”
“史书中曾经记载,那商户之女救过被追杀的飞将军性命,且她蕙质兰心,飞将军部队缺乏粮草时,她曾以商户只能多番周济,助其大败敌军。”
越说阿玲神色越黯然,玉哥哥刚询问时,她心中还升起过一抹期待,也许他能像飞将军一样放下门户之见。可说完后她才现,门户之见从来都有,只不过那位商户之女用自己的才能,弥补了身份所带来的巨大差异。
“错!”
“可史书中明明是这样讲的。”
“士庶不通婚,迫于压力史书当然要这样写。可飞将军之所以能娶商户之女,全是因他个人有本事,年少有为,无须通过联姻巩固自己地位。”
斩钉截铁地说完,陈志谦靠近些,如鹰隼般的双眸摄住她的眼眸:“我也并非那等倚靠裙带关系的庸碌之辈,傻丫头,别想那么多。”
玉哥哥在告诉她,他不在乎她商户的身份?
自打吐露自己心意后,阿玲整个人一直处在自卑中。即便有很多事需要忙,她也有些提不起精神。可如今玉哥哥话中的意思,却让她整颗心都轻松起来。
“你不嫌弃我是商户之女?”
“这对玉环,应该就是当年飞将军送给那商户之女的。”边说着,陈志谦边走到床边,将原本挂在床尾的玉环栓到床头。
阿玲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整个人处于一种不可置信的情绪中。
“玉哥哥当真不介意?”
月光照进来,打在两个人的侧脸上,同时又打在一对玉环上。看到旁边乐到找不着北的傻丫头,陈志谦伸手抚摸着她柔软的丝,整颗心仿佛被这浓密的牢牢网住。
反正这里也没第三个人,也罢,就让她高兴一回。
“恩,不介意